」
「哎呀!」席同恨鐵不成鋼。
他沒好氣地說,「算了,這次就放過她。這宴會烏煙瘴氣的,估計也遇不到季藺,走吧,我帶你去扇她兩個耳光,我們就打道回府。」
我乖乖跟在席同身后,他像是憤怒的雞媽媽領著被啄禿嚕毛的小雞,重回到宴席中。
剛走沒幾步,我卻覺得后背有絲泛著狠意的涼氣。
我轉頭,卻在宴席的角落,看見了面無表情低頭瞪著酒杯的季藺。
他變了。
出府那日,孤零零一個人,落魄又蒼白。
如今,一男一女分坐在他兩旁,宛如眾星捧月。而他穿著件玄黑銀紋的氅衣,頭戴紫竹冠,秀麗奪目,華貴又持重。
「席同哥哥。」我尖叫出聲。
系統回頭,連忙攬住我的肩膀,把我拉到枝葉遮擋的角落,急切地問,「他看到你了嗎?」
「沒有吧。」
他松了口氣,「那就好,這次,我們得謹慎謀劃一番,再動手。」
他轉了轉眼珠,笑了,「有了。」
我望著他笑得越來越壞,心中已經開始害怕。
席同耳語幾句,將他周密又惡毒的妙計告訴了我。
8
「藺兄,怎麼盯著酒杯看了許久?」虞辭歸問道。
季藺回過神,淡淡搖頭。
「這不是柳神醫嗎?啊!這位可是虞小將軍!真是幸會!」有人忽而看到虞辭歸和柳寒蕙,驚呼出聲,忙要敬酒。
卻忽得看到坐在中間的季藺,面容雖俊朗,但實在陌生。
「不知這位公子是......」
「這不是季家的野種,季藺嗎?」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我看著席同端著酒杯故意從季藺身后走過,故意打斷他們的談話,裝出訝然的神色。
一瞬間,虞辭歸,柳寒蕙的臉色驟冷。
「閣下慎言,季兄是我們的朋友,不容旁人侮辱!」
席同陰陽怪氣地「哎呦」一聲,笑到眼角泛淚花,他輕輕揩去,奸邪又傲慢地垂眼,「季藺,你的朋友們知道嗎?你可是做過我妹妹的狗。」
他說完,冷笑著將一杯酒倒在季藺頭頂。
我只覺得心神震動,無比拜服。
席同,他太會演了!!!
虞辭歸立刻起身,黑著臉捏住席同的手腕,柳寒蕙則心疼地拿出手帕,欲要給季藺擦掉臉頰的酒水。
季藺輕輕擋開,緩緩站起身,一米九的個子。
簡直如同黑云壓頂。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席同。
【這眼神真可怕,像要把我撕了似的,之前怎麼沒見他用這種眼神看你。】
系統在我腦子里咕噥。
【算了,該你過來了。】
我端著酒杯,連忙擺出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緩緩走出。
先是冷臉瞪向虞辭歸,「松開。竟敢這麼對我的席同哥哥,賤民!」
虞辭歸豎眉冷眼,握緊拳頭。
「你說什麼!」
柳寒蕙連忙拉住他,「算了,我們得低調行事,如今在別人家的宴席上,不宜鬧大。」
我學著席同的樣子冷笑,「你們就算不低調行事,又能如何?一個靠軍功蹭了個將軍名號的混混,一個窮到發指的賤民,還有——」
我看向季藺。
卻才發現,他早就靜靜睇向我,不知看了多久。
我繃住了臉,發出桀桀的兩聲諷笑。
「還有你,許久不見,你越發墮落了——季藺。」
「許久不見?」虞辭歸發問。
季藺卻沒回答,反而問我,「你叫他席同哥哥?」
這句話,說得十分平靜,不知為何,我汗毛豎起。
他為何,還不發怒。
我硬著頭皮,繼續說,「他雖是我的遠方堂哥,可他與我脾性相投,叫聲哥哥,與你何干?」
季藺這才轉頭回答虞辭歸的問題。
「方才她說『許久不見』是因為她叫季芃,是在季家同我從小長大的妹妹。」
柳寒蕙和虞辭歸齊齊看向我,面露鄙夷,又礙著季藺,不好說什麼。
我看氣氛差不多了,立刻開始演重頭戲。
系統這次想出來的法子,可是既惡心,又侮辱人。
定然能讓季藺怒火加倍。
我將酒杯遞向季藺。
「季藺,方才我哥不過說了幾句實話,讓你的朋友們這麼生氣。這樣,我代他向你賠罪,敬你一杯酒,如何?」
「藺兄/阿藺別喝!」柳寒蕙,虞辭歸齊聲阻止。
季藺稍稍垂眼,望著杯子上殘留的口脂,「這杯子,你喝過?」
【壞了!他不會發現了吧!】系統在我腦內驚慌。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注意細節。】
【怪你干嘛?我也忘了讓你把口脂擦干,再說季藺真是有病,眼神怎麼那麼好?】系統越來越好說話了。
沒辦法了。
我悄悄從袖口伸出食指,偷偷將那淡淡的口脂擦去,紅著臉,硬聲撒謊,「我沒喝!」
我怕他又生事端,惡狠狠威脅道,「季藺,你是不愿意接受我的道歉麼?你可別忘了,你如今是個庶人,我可是世家大——」
我話還沒說完,季藺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吃到你的口水啦,哈哈哈哈哈,真是個蠢才!】系統開心。
我也開心,【哈哈哈哈哈哈,這次任務也太成功了!】
「藺兄/阿藺!」柳寒蕙,虞辭歸連聲關心。
而我殘忍地將奸計公諸于眾。
「季藺,你上當了!這杯酒,可是被我吐進了口水!」
席同趁機與我并肩,指著季藺,辛災樂禍。
「真是個蠢才,還真以為我妹妹會沖你道歉啊!」
季藺端著空空如也的酒杯。
如我們預料那般,他的臉上浮出了一抹紅意。
但出乎我們意料的是,他竟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