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他寬衣,宋君辭便垂眸瞧我:「月兒心腸并不壞,想讓你嫁到沈家,雖是未亡人,可到底也會護著你一世,你別怨恨她。」
我手上的動作未停,想也不想就點頭。
「我知她的意思,也知女子應當遵循三從四德,不敢怨,也不會怨。」
聽著我的回答,宋君辭很是滿意。
他不禁伸手捏了捏我的臉,或許是連日風塵仆仆趕路,他此刻揣摩瞧我的眼神,莫名多了些許的炙熱。
「婉凝~」
他忽然輕聲開口喚了一下我的名字。
我沒說話,只是抬頭瞧他。
宋君辭便伸手勾起我下巴,仔細瞧著我這張臉,越靠越近。
「你,很好看。」
說罷,他就俯身想要吻我。
我迅速伸手推開他,嬌笑著指了指浴桶:「陛下還是先沐浴。等沐浴結束,婉凝自然會侍奉您。」
說完,我直接轉身,繞過屏風后坐到床榻上。
對上他的目光,慢慢解了外衫。
宋君辭的眼神一熱,接著便轉身進了浴桶。有屏風遮擋后,我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無比嫌惡,接著就將袖口里的小瓷瓶拿了出來。
房間里有焚香,我將瓷瓶里的粉末倒了些進去,接著用水打濕手帕,捂住口鼻。
沒過多久,沐浴更衣過后的宋君辭就上了榻。
我往他懷里塞了一個枕頭,宋君辭就往枕頭上親了親,低聲呢喃著些什麼,嘴角勾起的弧度,顯示他此刻愉悅到了極致。
我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靜靜瞧著他。
委身仇人,我是萬萬做不到的,便只能在熏香里下功夫。
價值千金的迷魂香,能讓人按照此刻心中所想,置身于醉生夢死的境地。
想了想,我又拿出了另一個瓷瓶,倒出了一顆褐色小藥丸,就著水灌進了宋君辭口中。
我謝家祖上是醫藥世家,雖說到了我爹爹這一代,選擇入朝為官。
但到底家學淵源,我自幼也是耳濡目染,因此有些不傳于世的香藥配方,我也是記得的。
宋君辭曾以君威誤我一生。
那麼——
這一世,就讓我親手斷送他的一生。
7
我自然不會這麼輕易要他的命。
且不說屋外有暗衛,他若是死在這里,我必逃不脫嫌疑,也會賠命。
可為這樣的人枉送了自己的性命,到底是不值得的。
而喂給他的那顆藥,自有大用處。
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已經到了江南的許淑月。
我和宋君辭一路下江南,到了江南后,又足足走了好幾日,才在街頭找到了,正在吃糖葫蘆的許淑月。
她見到宋君辭,眼眶瞬間紅了一圈,剛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就注意到了站在宋君祠旁邊的我。
許淑月的臉色在那一刻變得很是難看。
當即就將手中的糖葫蘆甩在地上,想也不想拔腿就往回跑,結果沒走兩步就撞到了一個小孩子。
那孩童手中同樣也捏著一串糖葫蘆,被許淑月一撞,糖葫蘆掉在地上,又被行人踩了一腳。
小孩子哭著抓住許淑月的衣角,讓她賠自己掉落的糖葫蘆。
許淑月此刻正在氣頭上,當即伸腳踹了那小孩兒一下。小小孩童本就孱弱,被這麼一踹,當即慘叫一聲。
旁邊路過的一位大叔,立刻抓住了許淑月的手:「你這女人好端端地撞掉了人家孩子的糖葫蘆,不僅不肯賠,還踢他。
像你這種壞女人,就應該抓起來報官!」
說罷,那位大叔當真就把她往衙門里拽。
宋君辭瞧見這一幕,想也不想就沖了過去,抬腳狠狠踹在大叔的胸口之上,接著將許淑月護在懷中,惡狠狠地瞪著已經躺在地上的大叔。
「刁民,你竟然敢碰我的月兒!」
公然在大街上打人,其他看熱鬧的百姓義憤填膺,當即就有人跑去報官,說是要把許淑月和宋君辭全部抓起來才行。
「我可是宸妃,他是當今天子,誰敢抓我們!」
許淑月冷著臉,直接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又怕這些人不相信,直接扯下了宋君辭腰間系著的令牌,特意在眾人面前晃了一圈。
可百姓哪里見過,甚至有人當場譏笑:「若你們是皇上和妃子,那我只能說天下危矣!」
此話一出,宋君辭的臉色已然難看到了極致。
我靜靜看著眼前這場鬧劇,怎麼也想不通宋君辭這樣一個蠢貨,究竟有什麼資格能夠繼承皇位?
我忽然想起了前世——
安王宋君錦曾在兩年之后選擇造反,但是當時的丞相一心支持宋君辭,丞相多年沉浸官場,簡直就是千年的老狐貍。
最終,安王棋差一招,當場自刎。
有這樣一個老狐貍幫襯,想將宋君辭拉下皇位,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也并非毫無可能。
我收斂心神,看著已經趕到的官兵。這些官兵原本是要抓住許淑月和宋君辭的,但是在看見許淑月手中的令牌過后,當即就跪了一地。
許淑月眉眼微挑,直接伸手指著剛才那些譏笑過她的百姓。
「這些人膽敢對本宮不敬,全部都抓起來!」
我想出言阻止,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許淑月本來就恨極了我,若是我開口,必定會惹她更加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