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忍不住打聽道:「姐妹們,這太子殿下到底要做什麼啊?」
「你不知道嗎?」有個青衣姑娘笑道,「畫畫啊。」
「啊?」
我蒙了。
不會……是畫那種房中密畫吧?咦~
「你想什麼呢?」那姑娘拿扇子敲了我一下,「就是普通的美人圖,太子殿下就讓我們站那,他每月都要親自為已故的嘉夫人畫一幅畫像。」
可我明明記得,傅函深不擅畫畫啊……
還有,我的離開,竟讓他這般傷心嗎?
我心里揣著事,連帶著心情都不美好了。
我懷著緊張又激動的心情等著傅函深來召我去畫畫。
等了又等,沒等到。
后來我才知道,太子壓根不在府中,出門辦事好幾天了,歸期未定呢!
而我跟梁喜約定的再次出逃的時間卻要先到了。
我思考了整整一夜。
算了,還是先走吧,頂著一張死人臉在太子府實在是危險。
而且萬一讓傅函深起疑了,這事就不好辦了。
我趁著夜色,輕車熟路地摸到我以前住的院子。
這里的一切都沒變過,半點沒見荒蕪。
看得出來是被人精心養護的。
我從選中桃樹下挖出我很久以前埋的私房錢,背在背上就要再次逃之夭夭。
可剛出院子,就聽見原本還一片寂靜的太子府瞬間喧嘩起來了。
「快點快點,別碰著!」
管家急促的聲音越來越近,我下意識翻上了墻,正要往下跳,就聽見他又喊了一句:
「太子殿下傷得重,別顛簸!小心點抬!」
我心里一「咯噔」。
跨在墻上的腳又縮回來了。
傅函深受傷了?還傷得重?!
我跳下院墻,急匆匆地回去換了身衣裳,然后就往那邊去。
我被攔在了傅函深的院子外。
只能聽見管家一聲聲焦急地詢問:「太醫呢?太醫還沒到嗎?」
太醫匆匆而至。
我站在院外來回轉悠,心里直打鼓。
里面時不時傳來傅函深壓抑著痛苦的低吼。
我突然感覺自己像是等待妻子生產的丈夫……
好在沒過多久,太醫出來了。
「殿下外傷嚴重,我已將箭頭取了出來,雖無性命之憂,但仍要好生調養。」
管家連連稱是。
管家送完太醫回來時才看見縮在一旁的我。
「你做甚?」
我訕笑:「聽說殿下回來了,這次輪到我來讓殿下作畫了。」
「畫什麼畫?!」管家皺眉,「太子殿下都受傷了你沒看見啊!倒霉玩意兒!」
嗐,這老頭!
以前可是一口一個嘉夫人跟在我后面叫得勤!
我正要離開,管家又突然把我喊住。
「你,手腳可還麻利?」
我愣了一下,忙道:「麻利得很。」
「那你就留下來照顧太子吧。」他看著我的神情有些復雜。
他從我身邊離開時,我聽見他小聲地低語。
「殿下應該會高興的,畢竟他那麼想她……」
7
時隔兩年,我再次看到了傅函深。
他好像瘦了點,黑了點。
但人還是帥的。
聽管家說他奉皇命出城辦事,卻被人伏擊,受了傷。
我看著他蒼白的臉龐,覺得心里酸酸的。
他上半身只隨意地穿了件里衣,前面沒系,胸前綁著棉布繃帶,上面滲出了一點血。
我用帕子輕輕把他額頭的汗擦去。
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真行,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一直到下半夜,他的呼吸總算平穩下來。
我松了一口氣,剛要起身去換帕子,手腕便被一只溫熱的手掌攥住了。
我渾身一震,慢慢轉頭往下看去。
傅函深躺在床前,那雙眼睛目光灼灼地看著我,格外明亮。
「嘉兒?」
他聲音喑啞,帶著點顫。
又似乎是看見死而復生的我太不可置信,他下意識摩挲了我的手腕。
真實的觸感讓他激動起來。
我在他要起身之前把他按了下去。
「太子殿下您好好休息,奴婢去給您換個干凈帕子。」
我轉身要走,可他的手卻攥得用力。
我沒辦法,又怕扯到他的傷口,又只好再次坐了回去。
見他意識不清醒,我隨口安撫:「你乖乖睡覺哈,我就從底下上來看看你,沒事,我在呢。」
傅函深看著我,眼睛肉眼可見地變得有些紅。
這這這……
猛男落淚,我可把持不住!
我來不及多想,幾乎是下意識地反應,竟伸手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
「別哭了,好好睡覺。」
手心有著似有若無的濕意,我心頭微顫,強裝鎮定。
傅函深沒再說話了,呼吸再次變得綿長。
可抓著我的手還是很緊。
又過了很久,等他徹底睡熟之后,我小心翼翼地掰開他的手,然后快步離開,沖著隔壁的丫鬟道:「醒醒,該你守下半夜了。」
……
第二天一早,我就從狗洞偷溜出去,直奔跟梁喜約好的接頭地點。
該死,她不會一直在等我吧?!
那我真的會很有負罪感。
我沖到那條小巷子,然后跟從另一頭正拼命往這邊趕的梁喜撞了個正著。
我倆面面相覷,氣氛尷尬。
我看著她:「你也才到?」
梁喜:「你也?」
沉默代表答案,我跟她席地而坐,各懷鬼胎。
還是我先打破沉默。
「那啥,我可能暫時走不了了。
」
梁喜扭頭看著我。
我心虛地解釋:「你應該聽說了吧,傅函深受傷了,我想等他好了再走。」
梁喜看著我一動不動,三秒后,她一拍大腿:「你早說啊!害我做了這麼久心理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