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尋思著我現在逃跑成功的概率有幾成。
卻不想不遠處的屋頂上,好幾個穿著藏劍山莊服飾的男子正懷抱寶劍,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
我真要逃跑,要是面對姬姚玉一人,我還能使詐。
可他們人多勢眾,且這些人瞧著武藝不低,我以一敵多,打不過。
姬姚玉連頭都沒回,勝券在握、挺直腰走得那叫一個欠抽。
我只能垂著頭慢慢地跟上去。
我們是從大門進的白府,姬姚玉還不是空手來,帶了不少禮品。
不愧是藏劍山莊,真是富得流油,那些山珍,瞧著就值不少錢。
「晚輩姬姚玉見過白夫人。」
「姬公子不必多禮,快坐。」母親笑得溫柔。
就是眼神一會看看姬姚玉,一會看看我。
「?」
看我做什麼?
姬姚玉與母親寒暄幾句后,便說起大年三十殺手一事。
母親看向我:「這些你問我家甄甄,她該是清楚一些。
「若你需要案卷,我們白家也愿意從刑部那邊借來給你一閱。」
姬姚玉起身行禮:「多謝夫人。」
「那你們說。」
母親起身離開。
姬姚玉便一言不發地看著我,變臉的速度可真快。
我把那晚的事情胡亂說了一通,姬姚玉眉頭越發緊蹙。
「白甄,你嘴里有沒有一句真話?」
「……」
嘿,這人,給他臉是吧?
「姬姚玉,有話就說,你別跟我搞陰陽怪氣這一套。當初不小心咬了你一口,你也知道,是不小心,我還吃虧了呢。」
「你……」
姬姚玉憤怒極了,站起身,雙眸死死地瞪著我。
跟他來的人早就退出去了,如今大廳里就我跟他。
是想打架嗎?
雖打不過他,我也不怕他。
姬姚玉忽地哀怨出聲:「你當時給我的信里可不是這麼說的。
」
「信?什麼信?」
我一跳三丈高,兇巴巴地吼道:「我怎麼可能給你寫信,你腦子磕壞了吧?」
「你不承認?」
「不是我寫的,我為何要承認?」
姬姚玉把信從袖袋中取出,遞到我面前:「你自己看。」
我接過拆開信函。
字跡……與我之前的字不說十分像,至少九分是像的,連我一些小癖好都一模一樣。
信函里說,我就是故意的,并且會對他負責,讓他在藏劍山莊等我去找他。
「……」
我忍不住笑出聲。
「這怎麼可能,我絕不會寫這傻到家的信函,再說了你好歹也是江湖人士,不知道有不少人會模仿他人筆跡?我要是真對你有意思,寫信算什麼?我直接上藏劍山莊……」
「夠了。」
姬姚玉氣急敗壞地扯走我手里的信函,幾下撕個粉碎,將其扔在地上。
憤恨地邁步朝外走去。
走了幾步,他停下撇頭看我:「白甄,這事我們沒完。」
「……」
我差點就大罵出聲。
「沒完?怎麼?想打一架?我隨時奉陪。」
今時今日的白甄,可不是當初被他壓著打的白甄。
我武藝亦是進步很大的。
姬姚玉似乎更生氣了。
「慢走不送。」
我就搞不明白,他氣什麼?不就是一封信,不就是被我咬了一口?
我作為個姑娘家都不生氣呢。
讓人將碎紙掃掉,我去找林夫子聊聊。
畢竟姬姚玉前來查殺手一事,一時半會他應該不會離開京城,與他還有得磨。
「你很討厭他?」
「誰?」我不太明白林夫子為何這麼一問。
「藏劍山莊少莊主,姬什麼來著……」
「姬姚玉,自創龍吟十八式,有點本事的,就是太蠢了。也說不上討厭,就壓根不是一條道上的人,還是不要牽扯太多的好。
」
林夫子似笑非笑地扯扯嘴角。
「夫子,您什麼意思?」我眉頭微蹙,凝眉盯著夫子瞧。
倒也不是兇狠,就是不樂意了。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試探我的時候,可不是這副嘴臉。」
原來在這里等著我呢,真是個記仇的男人。
「呵呵。」我笑出聲。
「我和夫子可不一樣,我與姬姚玉本沒什麼,即便有什麼,那我們男未娶、女未嫁……」
夫子瞬間變臉。
我大笑出聲:「我爹娘就快回來了,夫子其實可以……」
「絕無可能。」
「可若等我所籌謀的事情成了呢?夫子還是要做縮頭烏龜,什麼都不求不要嗎?那您為我殫精竭慮籌謀為了什麼?可若您所求的,亦如你一般心愿呢?您還是不要?」
夫子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迷茫、錯愕、難以置信、竊喜……的表情來。
他甚至有些站不住,坐下后又站起身看向我。
帶著幾分不確定:「她,當真似我這般?」
「即便不是,不還有我吹枕頭風麼?」
我可是母親最疼愛的女兒。
誰家閨女十五六了還跟母親睡一個被窩,母親還給拍背哼小曲哄睡覺,早上可以賴床。
與母親說什麼,都能得到支持和理解。
是我呀。
「……」
林夫子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如此,有勞了。」
他又認認真真行禮。
弄得我有些慌,還心虛。
萬一,萬一不能如夫子所愿,可如何是好?
「夫子放心,一定竭盡全力。」
至于能不能成,那我可不敢保證。
畢竟心是母親的,往后人生也是母親的,自然全由著母親的心意來。
她已經為家族、為父母、為夫、為女活了三十多年,人生還能有多少個三十年?
她又能再活多少年?
「夫子,若是母親她不愿意,您會逼她嗎?」
「不會。」
「曾經不會,往后亦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