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讓一個人名聲好,人見人夸很難。
但要讓一個人聲名狼藉,人見人嫌卻很容易。
所以我連家都沒回,讓宮里的人把銀錢送回白府,帶著等候的江湖俠士、俠女們先去酒樓,大手一揮。
「包樓。
「我有的是銀子。」
吃吃喝喝,林夫子來到酒樓的時候,我已經喝得暈頭轉向。
他也沒說話,更沒有呵斥我,就那麼站在那兒,我很乖覺地起身,低垂著頭默默跟在他身邊。
林夫子在前臺為我結賬,既然說了包樓,那就得付銀子。
林夫子給的是銀票。
掌柜也沒敢宰客,該什麼價就是什麼價。
出酒樓時,天已經黑透了。
我慢吞吞跟著上馬車,規規矩矩在他面前坐下。
等著被罵。
「你母親很是擔心你,讓我來接你回家。」
「夫子,您生氣了嗎?」
林夫子看著我搖搖頭,然后微微嘆息出聲。
他點了點耳朵,又指指馬車外,提示我隔墻有耳。
回到白府。
我直奔母親的院子,院子四周都靜悄悄的。
母親坐在椅子上等我,昏暗的燈光下,她美得不可方物,靜謐美好得像一幅畫。
「母親。」
母親看著我笑,招手示意我到跟前。
她輕輕摸著我的臉:「甄甄,謝謝你。」
「母親……」
我想說不用謝,保護母親本就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可我要怎麼說呢?
「母親,我……」
「甄甄,不管你做什麼,母親都相信你有自己的想法和理由,母親都會支持你,所以放心大膽地去做就是了。」
我用力點頭。
有些想哭。
「大是大非的事情母親不懂,但你夫子他是懂的,你可以信任他,并與他說。」
母親的話讓我瞬間茅塞頓開。
有些想不明白的事情,豁然開朗。
夫子他心上人,不會是母親吧?
我感覺自己好像窺探到了真相。
母親與林夫子有很多相同的喜好,性子也差不多。
夫子瞧著溫和,實際心眼子、彎彎繞繞可不少。
母親性子溫和,但也有自己的想法和眼界,她被困在白家。
是為父親,亦是為了自己的母家。
現在又是為了我。
唯獨沒有為她自己。
「母親。」
「嗯?」
「我今日差點闖禍,你不罵我嗎?」
「為什麼罵你呢?我早時候一直沒想明白,你今日這麼一鬧,我算是明白了,我為什麼要屈服?為什麼要隱忍?我們就應該活得高調、肆意些。
「這是你爹娘、三個哥哥給我們拼來的底氣。
「早前是我著相了。」
我看著母親笑出聲。
她能想到這些,可真是太好了。
除非狗皇帝想現在撕破臉。
邊疆如今雖沒有大戰,但是敵國時不時來騷擾、試探,一直在等待時機進攻。
爹娘帶著三個哥哥,日日睡不好,吃不好,為了啥?
是信仰。
是身為大將軍,該有的責任。
為此肝腦涂地,舍生忘死,在所不惜。
6
我沒有刻意去打聽那傳口諭的太監下場怎麼樣,只知道宮里皇后娘娘病了,如今由貴妃暫管后宮。
白家的鋪子對面,開了一家同樣的鋪子。
價格比白家賣得低。
我也跟著降低了價格,對面也降,甚至還降得特別多,將本就不多的客人,都拉了過去。
直到價格比起從外地采購價還要低,還不用請鏢局,更不用擔心貨損,以及亂七八糟的開銷。我喬裝打扮一番,去買三萬銀子的貨。
對方不賣。
我當場就在門口鬧起來:「你開門做買賣,價格是你們自己定的,我要買你憑啥子不賣?」
「就是啊,你們憑什麼不賣?是為了針對白家嗎?」
「那趕緊讓白家去查一查,這鋪子背后東家是誰?」
「是啊是啊,要是查出來是誰家,那可就好玩了。」
我當然知曉。
這背后的東家是太子。
這事吧,雖名義上不是太子開的鋪子,但這人是他府里掌柜的表親。
要不然,我今兒怎麼會來買貨,我那都是查清楚了才來的。
不賣貨,就把他名聲給搞臭。
賣貨,三萬兩的貨,太子得虧一萬到一萬五千兩。
不管怎麼樣,我都穩賺不賠。
「掌柜的,給句準話,這貨還賣不賣?」
「就是,不賣你開什麼鋪子?」
貨,買到了。
但我相信,不會全是好貨。
但我也不怕,我讓他們寫了契據,別人不敢鬧,我敢。
我可敢敲鑼打鼓地去東宮門口討錢。
我才帶著人回到客棧,客棧掌柜就找上門來,開口就是威脅:
「知道我這鋪子是誰的麼?
「說出來嚇死你。
「是咱們太子殿下……」
掌柜的話,在我慢慢卸下胡須,露出本來面目的時候,他整個人身子一軟,撲通跪在地上。
「白、白姑娘……」
「太子殿下,好大的威風,我真是怕死了。回去跟你家主子說一聲,要麼給錢,要麼給貨,否則這事沒完。」
我吹了吹手里的契據。
漫不經心道:「皇上可不止一個兒子。」
盯著太子之位的人不少。
盯著皇位的人也不少。
皇帝的兒子,皇帝的兄弟,還有我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
第二天,對面鋪子關門大吉了。
太子沒有給我貨,倒是把三萬兩銀票送回來了,還有對面鋪子的房契、地契,以及那鋪子里的貨物。
什麼叫賠了夫人又折兵,說的便是太子了。
我反正知道,太子想要生吞活剝了我,所以我出門都帶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