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手中的珍珠項鏈瞬間抓斷,珍珠滾了一地。
一顆珍珠滾到了門口,門口天子停下腳步,太監立刻撿起,送到他手上。
「怎麼了?」他問。
我回過頭時,臉上都是笑,伸手指了指了程霄的畫。
天子笑吟吟走過去,低頭細看。
「這是程愛卿你畫得迄今最好的一幅。賞。」
9
我跟著天子回了宮。
闔宮震動。
貴妃顧不得先給她哭唧唧來找靠山的侄女登云郡主求賜公主封號的事,第一件事是先來看我。
我裝病不出。
貴妃大怒,命我即刻出來,看到我的臉時,她臉色一下變了。
她轉頭看向身旁的侄女登云。
登云也跟見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
她們相互看了一眼,幾乎那一瞬間,仿佛想明白了什麼事。
也許會想到當初用來作筏子凸顯自己美貌風骨的那個宮廷畫師席遂,或許并沒有說謊,人家真的有個女兒。
也許會很快就去查證,但我家中婢女已替我被處置,而裴克強留下我時曾給我做了全套的身份資料。
登云眼里閃過一絲狠戾。
貴妃裝模作樣,說我見面也不知道見禮,連句話也不說,實在大不敬,讓我在烈日下罰跪。
我立刻跪下。
宮娥不敢勸,一直跪到了天子議事用過午膳回后宮。
故意穿上的厚重禮衣早已汗透。
天子扶我起來的時候,我差點虛脫,然后那晚上就診斷出我懷孕,但胎像不穩。
這是后宮中除了邵貴妃女兒外,第二個孩子。
天子大怒,我拉著他的手搖頭示意算了,他愈發憤怒。
「這邵家愈發不將朕放在眼里了。小滿,你總是這樣不爭不搶的好性子,須知,這深宮中就是個人吃人的地方,不是你聽話順從就能安然無恙的。
」
看到我不安又緊張的眼睛。
這個從小跟著宮女生母受盡欺凌的天子到底軟了心腸:「罷了,你不懂,朕來。」
邵貴妃被禁足,我被直接晉升嬪位,成了昭容。
而跟著邵貴妃的登云郡主想要的賜封一事被徹底壓了下來。
傳了那麼久的公主封號胎死腹中,據說她連公主府的地址都選好了。
成了京都中的笑話。
更聽說,因這笑話,原本說定的婚事也被端王府無限期推遲。
她不甘心,又來了一趟宮中。
這回,連貴妃面都沒見到。
我在御花園納涼時,她氣呼呼要路過。
身旁的嬤嬤蹙眉:「何人這麼大膽,見到昭容也不行禮?」
她冷冷看著我,心不甘情不愿走過來。
我伸手示意左右退下,看著這張照著我容貌化妝的臉越來越近。
她敷衍行了一禮,我沒叫她起來,她抬起頭冷笑:「擺譜是吧。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是席遂的女兒吧?當日他跟我解釋我還說,怎麼可能有這麼像的人,現在看來,還真是東施效顰,學著我長。真以為你長得像我就能飛上枝頭?骨子里的低賤是改不了的……是學了什麼狐媚手段蠱惑皇上吧,告訴你,貴妃早就在選更漂亮的女人進宮,等你色衰愛弛,到時候……你,會比你爹下場還慘哦。」
她笑了笑:「哦,不,你比你爹要少受點罪。畢竟,你舌頭已經先割了。」
我看著她。
她看我不能說話的樣子捂嘴笑。
「可憐的啞巴鳳凰,我現在就算罵了你,說了你,你什麼都說不出吧?你去告狀啊,看天子信不信?蠢貨,還把左右支開,真以為我怕你啊。
告訴你,要不是我現在只喜歡裴克,憑著我這張臉,皇上還不是一下拿下——」
「我不過是不想要皇上罷了。等我家尊貴的嫡長世子裴郞找到他那個重要的逃奴,然后就會和我成婚,我便是未來的王妃。到時候,他只愛我一個,我自在外面逍遙快活,你能怎麼辦?就算你有天子寵愛,還能怎麼奈何我?可笑,一個話都說不了的啞巴。」
我側過了頭。
開始默默流淚。
開始登云還在笑,漸漸,她笑不出來了。
左右見此變了臉色,上來將登云拿下。
登云漸漸開始慌亂:「我沒說什麼啊,我不知道啊,放開我,我沒有,誒,你別哭了!別哭啊!」
后來天子到來的時候,登云已經腳嚇軟了。
她慌亂又憤怒道:「陛下明鑒,登云什麼都沒做啊,是她,是昭容故意哭給我看的。」
被禁足的貴妃顧不得許多,也趕來了。
我不會說話,不會解釋。
我的眼淚可以有一萬種解讀。
天子伸手拉住我的手,我閉了閉眼睛,盡力收攏呼吸,只剩一兩顆盈盈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就是不掉下來。
登云見到貴妃來了,頓時有了主心骨。
她開始顛倒黑白,說我對貴妃不滿,故意報復,故意將她強留下拖下水,其心可誅。
貴妃憤怒看著我,我的手輕輕顫了一下,沒動。
貴妃噼里啪拉一頓輸出后,天子問說完了嗎?
等確認后,天子叫來了旁邊的嬤嬤。
「說,剛剛他們說了什麼。」
無人知道,因為我不能說話,所以,天子特意派了會唇語的嬤嬤跟在我身邊。
嬤嬤說:「昭容什麼都沒說。登云郡主倒是說了很多。
」
登云臉色慘白,直接撲倒在地,嚇得聲音都變了調:「陛下,陛下,他們都是一伙的,不要聽他們胡說,是故意要陷害登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