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若想退親,只管退了。」
「近來京中擢選女官,退親后我剛好可以報名一試。聽聞攝政王親自主考,只盼您莫要因為今晚的事在考試中為難我。」
他終于說話了:「不是巧合。」
我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回復我第一句話。
「荷花宴上,我覺得你母親有些反常,便派人盯緊了她。我看她近來與趙家往來甚密,夜半時還偷偷放了趙家兒子進國公府。我生怕他們會對你不利,這才不請自來。」
「還有,」他將一個檀木盒子放進我的掌心,「生辰喜樂,這是賀禮。」
盒子里裝著一條綴滿祖母綠寶石的項鏈。
我愕然看他,他卻只是笑笑:「三更半夜,我不便在此叨擾。你既然無事,那我就先走了。」
他還指了指倒在地上的趙僑旻:「要不然我幫你把他一起帶走,省得你費力。」
趙僑旻若在府外出事,那國公府就能徹底置身事外了。
我立刻把他丟給攝政王:「多謝殿下。」
燕凜走了兩步,又回頭望向我:「魏姑娘,女子不必柔順,男子也不必勇猛。像你這樣,我就很喜歡。」
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我的視野里,我依然在思索著他的最后一句話。
我娘的呼聲打破了難得寂靜下來的夜晚。
「照歲,你睡了嗎?」
「娘做了個噩夢,夢里你被人欺負了。娘夜半醒來,這心是慌得厲害啊。快讓娘看看你。」
不容我回答,她直接帶著一眾丫鬟嬤嬤推開房門,又徑直走向我的床邊,拉開簾子。
然后發出「啊」的一聲。
「魏照歲,你在做什麼?!」
我揉著惺忪的睡眼看她。
「娘,這是怎麼了?」
她指著我被窩里一處凸起:「你一個姑娘家,居然敢在床上藏男人。你害不害臊?」
只見她將被子狠狠掀開,「我倒要看看,你這是藏了誰……」
話音戛然而止。
我懷里抱著的,只是一個長枕。
我娘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低聲喃喃:「人呢?」
我狀似不解:「什麼人啊?」
她卻并不理我,打開我的衣柜,拉開我的簾子,四處探看起來。
當然,她一無所獲。
「這是……跑了?」
我娘沒有再說,一臉迷茫地轉身離開。
翌日,全京城都在傳趙家兒子的流言。
聽說,有個拾荒的老人最先發現了他。
他被人剝光衣服扔在大街上,眼睛沒了,舌頭沒了,命根沒了,身上還被刻了個「淫」字。
消息傳回府里時,我娘愣住了。她頻頻看向我,似乎想在我身上找什麼端倪。
我卻只捧著心口,感慨表哥年紀輕輕就瞎了眼。
畢竟他那雙眼睛,可不是我剜下的。
接著我娘又回了一趟娘家。這次回來,她臉上帶了清晰的五指印,看我的目光也帶了怨毒。
真是可笑。打她的又不是我,她恨我做什麼?
結果當天夜里,我娘居然服毒了。
10
我娘稱自己中毒了。
她喝下桃膠糖水后,便說身子不適,沒多久竟然噴出一口血來。
府里請了郎中來看,郎中說我娘這是中了陀羅花毒。
毒下在桃膠糖水中,所幸我娘吃得不多,花毒劑量不大,倒也沒有性命之憂。
若是整碗喝下,只怕她就要一命嗚呼了。
我娘下令徹查此事。
和娘相熟的幾位夫人也過來看望她。
偏巧這個時候,我娘身邊的丫鬟老是分神出錯,還把她珍愛的花瓶給打碎了。
我娘呵斥了她幾句,誰知那丫鬟突然跪在地上,哭著與我娘說:「有件事情,奴婢不敢說,又不敢不說。」
在我娘的示意下,她偷偷暼我兩眼,小心翼翼地說:「煮桃膠糖水時,奴婢瞧見大小姐去了趟廚房。」
「胡說!」我娘立刻厲聲呵責,「照歲是我的女兒,怎麼可能會害我?來人,給我撕爛這丫鬟的嘴。」
可丫鬟說得信誓旦旦。我娘看了眼那幾位夫人,嘆了口氣。
「也罷,讓人去搜搜照歲的房間吧。如此也好還照歲清白,省得有人說我包庇親女。」
這一搜,竟真在我房中搜出了陀羅花。
我娘驚慌失色,聞言潸然淚下:「照歲,怎麼會是你?我可是你的親娘啊,你竟然想殺了我!」
其他幾位夫人也開始嚼舌根。
「天哪,魏丫頭居然想要弒母!」
「人家都說后娘難為,沒想到在這國公府,親娘都如此難做。」
「天底下怎麼會有如此不孝不義的女子?」
原來,我娘服毒,是想栽贓給我,給我扣上一個弒母的帽子。
這樣的姑娘,誰還敢娶?誰家敢留?
我娘掩面哭泣,央求那些夫人:「此事關乎照歲聲譽,還請各位夫人爛在肚子里,切莫傳揚出去。」
夫人們連忙答應,可人一走,事情就鬧得沸沸揚揚。
她們添油加醋地說了出去,將我描述得十惡不赦,還說我娘心善,事到如今都想為我隱瞞。
果然,只要親生母親演一出苦肉計,在這個重視孝道的年代,便能給我致命一擊。
之前夸我有才情的,現在說我才不配德。
之前說我樣貌好的,現在罵我貌美心丑。
人人都來唾棄我,似乎被我投毒的是他們。
只有燕凜跑來找我,說他信我。
他問我:「魏姑娘,此事你能處理好嗎?若不能,就交給我。」
不是自作主張攬過活來幫忙,而是先問我,能不能自己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