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馬車內,流星給我處理手臂上的傷口。
「世子……」
「無礙。」
即便它深可見骨,血流不止。
我甚至慶幸,那些人沒用毒。
金瘡藥撒上去,疼得我輕嘶出聲。
「世子,你還好吧?」
宣策?
他在馬車外?
「無事。」我讓流星把余下的藥全部撒下包扎,再疼我也不會吭聲。
宣策在馬車外說:「世子,我們應該改變一下策略了。」
「你是要我單獨一人前往江南嗎?」
我掀開簾子,看著宣策:「這并不是一個好主意。
「我前往江南,不單單是路過某個地方這麼簡單,我要讓那些富商豪紳們慷慨解囊,捐錢、捐物,幫助江南百姓重建家園。」
這個事兒,換了誰都沒辦法做。
即便我從人家門前過,進門喝杯茶,代表的就是皇室。
對那些想巴結上皇權的商人來說,這是多麼好的機會,用千金萬銀、糧食藥材,能在我跟前落個姓甚名誰,往后那些官員欺辱壓榨陷害也要掂量掂量。
萬一、萬一我這個龍子鳳孫登頂大位,從龍之功,想想都讓人血液火熱。
我不知道宣策懂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懂不懂我想逐云之巔,這些就必須去做。
為江南百姓是初衷,收買人心亦是目的。
「會很危險。」
「我知道,但我不怕。」
我看著隨行之人把刺客尸體丟至一邊,清理出一條路來。
「流星,有多少人受傷?」
「回世子,有五十一人受傷,重傷二十三人,七人死亡。」
「找到附近衙門,將死者送回京城,重傷者醫治,其余受傷之人,能繼續前行的前行,不能前行的留下。」
「是。」流星立即前去安排。
出發許久,我忽然想起宣策。
「流星,宣策可曾受傷?」
「……」
流星茫然了片刻。
江湖人士,不歸她管。
「屬下這就去問。」
「不必去了。」
此時再去問,顯得刻意,人家也未必領情。
人人盡說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富商豪紳也真是不少,他們想在我跟前賣個好,我索性讓他們從自己家族里挑選一個能干之人,隨我前去賑災,待江南百姓安頓好,功勞、名聲、嘉獎,少不了他們的。
他們不管是真心為江南百姓,還是來做秀諂媚,只要他們捐錢、捐物,我只當自己眼瞎,看不見虛情假意,權當他們一片真心了。
當然有本事、虛懷若谷、為國為民之人,還是要重用起來。
離江南越來越近。
大大小小的刺殺依舊不斷。
也有那不長眼的狗官到我面前來丟人現眼,我都懶得與之糾纏啰唆,尚方寶劍一拔,取其狗命,人頭掛城墻示眾。
先將那些別有用心的小人震懾住,讓我更好行事。
也讓那些官員知道,齊王府的世子爺殺伐果決,不好惹,也糊弄不得。
5
我生活在京城,錦衣玉食,處處繁華錦繡,入目皆是雕梁畫棟,暗香浮動。
當我踏入經過大壩決堤沖毀的狼藉之地。
僅存的百姓面帶悲苦,哭爹喊娘、到處尋子。
刨土、刨坑十指鮮血淋漓,悲痛著、哭著刨出自己的親人,又絕望地埋掉自己的親人。
有人跪在路上喊冤,被官員的爪牙狗腿子揮鞭驅趕。
「住手。」我怒喝出聲。
上前將狗腿子踢翻。
「老鄉要狀告何人?」
「您是京城來的齊世子?」
「是。」
他們要告那狗官,貪墨修建堤壩的銀兩,砂石、黏米、泥用的比例不對,堤壩厚度不對。
暴雨不斷,卻沒有人去缺口放水。
山川、溪流源源不斷涌來的洪流,終究是把不堪一擊的堤壩沖毀。
那些尸位素餐的狗官呢?將銀子攬到懷中,在大宅內飲酒玩樂歌舞升平。
「縣令是一人前來赴任還是舉家?」我問。
若是一人,殺他一個便可。
若是全家,一個不留。
涉事的官員,給我查,不管背后是誰在撐腰,誰是主使,皆要查出來,不畏強權,一查到底。
一個縣百萬人口,剩下僅僅四十萬人。
很多人的尸體都找不著,即便尋回來,腐敗潰爛的尸體,誰知道是誰?
「選個風水寶地,集體厚葬。
「洪流沖毀的房屋重新建造,土地重新分配,從附近縣郡調集百姓,開渠修壩。」
有人問我:「世子爺,不再修建水庫了嗎?」
「一次教訓還不夠?堵不如疏,村村有湖泊池塘,溝渠引水灌溉田地。」
也有地主大戶喊冤,說那些土地原本該是他們的,憑什麼分給老百姓。
「憑你們拿不出地契,憑那些土地原本屬于百姓,憑你們得到這些土地用盡骯臟手段。」
總有一日,我要讓天下百姓都有土地耕種。
不再是佃地主家的地,辛辛苦苦一年,佃租一交,連肚子都填不飽。
真真正正地走遍那些村莊,見到過那些怯弱的眼神。
他們的眼里沒有光,只有死寂和麻木。
孩童好奇地看著我,我拿出糖分給他們,受寵若驚的他們忙跪地磕頭:「謝謝世子爺。」
乖巧懂事的孩子舍不得獨占,要拿回家給家里更小的弟弟妹妹。
也有孩童迫不及待把糖塞嘴里。
甜滋滋的味道讓味蕾得到滿足,也跟著幸福起來。
他們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又滿目艷羨地看著馬車。
有大膽些的跪在我面前,說要為奴為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