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開口,仍是這句話。
我不想再耽誤時間:「我愿。」
他放下茶盞,黢黑眸子落在我身上:「皇嫂,走過來。」
我走到了他身邊。
他拉起我的手,放在我衣襟扣子上:「自己來。」
我愣在那里。
自己一顆顆解開衣衫的扣子,我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我咬緊唇,沒讓它墜落。
7
這次回去,我告訴太子:「這是最后一次。」
我再也不想受此凌辱了。
又過了一個月,我懷孕了。上次的折磨,我沒有白受。
太子大喜。
皇帝皇后也高興,往東宮賞賜了無數的好東西。
我也想歡喜,可孕吐讓我天昏地暗,成天吃不好、睡不好,實在生不出半分喜悅。
「多久可以確定男女?」我問我叔叔。
我叔叔艱難地看我一眼:「玉檀,稍有不慎,你會萬劫不復。你糊涂,輕信太子的鬼話!」
他沒有狠罵我。
他也知道,我們叔侄掌握了太子的秘密,不配合他,我們會先死,鎮北侯府也會遭殃。
我們家功高蓋主,皇帝忌憚崔氏也不是一兩日了。
叔叔知道我左右為難。
我們全家都命懸一線。而我博的,是渺茫生機。
「富貴險中求。」我說。
「再過四個月,可告訴你男女。」叔叔無奈道。
「好。」
如果是皇孫,就先設法謀害太子,處理掉七皇子李憬;若是小女兒,那就另做打算。
這天晚上,我還是睡不著。
我腦海里想的不是家人,也不是太子,而是那個叫盈兒的宮女。
她是皇后派來服侍我的,卻咬掉了太子的命根子,從此也斷了我的路。
她把我和太子綁在了同一條船上。
我如果讓太子死,皇后會借盈兒的事情當場發作,說我教唆宮人謀害太子,我逃不掉。
我的家人會被牽連。
我救活了太子,就要承受與太子合謀,用我的身份、我的身體去做骯臟事,否則太子也會逼死我們。
從頭到尾,盈兒沒得選,難道我就有得選?
我不恨盈兒,她和我一樣是可憐蟲,我只恨這些讓我和我家人戰戰兢兢的皇族。
哪怕我們奉獻了一切,仍是他們手里的螻蟻,可任意拿捏。
所以我告訴我叔叔:「我一定要生下皇孫。」
我的兒子要做皇帝,我要做太后。
8
艱難熬過了頭三個月,我睡眠好轉、食欲也正常了。
端陽節當天,宮里設宴,我肚子已經微微顯懷。
我叔叔尚未斷定胎兒是男是女,我還在等機會。
榴花開得秾艷極了,似火般絢麗,我的心情也好了點。
宮宴的菜很一般,我只喜歡那道火腿鮮筍湯。
德妃高聲說話:「太子妃好福氣。陛下年底要添兩個皇孫了。」
不僅僅我有孕,辰王妃也懷了。
希望她不要生我前頭。
「玉檀一向是好福氣,欽天監都說她天生好命。」皇后笑道。
皇后和德妃斗了一輩子。這幾年,德妃娘家勢頭很猛,兒子七皇子李憬又爭氣,隱約要壓住皇后。
我是欽天監選給太子的正妃,因為我八字貴重。
皇家很信這個。
我父母兄長倒是寧愿我嫁給普通門第的少年郎,夫妻恩愛,平平淡淡過一生。
我是高門女,多少人羨慕。可面對皇家,我一樣是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我慢慢喝著那鮮筍湯,有人一直看我。
抬眸時,對上七皇子李憬的眸子。
他是皇帝最小的兒子,也是最受寵的兒子。
我未嫁時,他時常去我家做客。
他看我的眼神,炙熱又直白,恨不能在我臉上灼燒出一個洞。
我很討厭他。而他調侃我身段之后,我更恨他。
往后他再去鎮北侯府,我不見他。
沒過多久,我被賜婚給太子。
我待嫁的時候,七皇子因一點小事和我大哥打了一架,把我大哥一條腿打傷。
大哥那條腿,至今還有點不太舒服。
這種人嫌狗厭的皇子,理應跟我毫無關系。將來他封王去封地,從此見不著。
不成想,我肚子里懷著他的孩子。
我繼續喝湯。
宴席中途有歌舞,不少女眷起身去休息更衣。
我也去了趟凈房。
湯喝多了。
解手結束,我喊宮婢進來服侍,門被推開。
我剛剛洗了手,衣裳還沒穿戴整齊,瞧見高大身影,擋住了門口的光線。
心口一緊,我望過去,一襲玄色繡金線朝服的七皇子走了進來,隨手關上門。
我腦子里發蒙,怒意與懼意拼命翻涌,聲音卻不敢高:「出去,叫我的人進來服侍。」
他一步步走近。
麥色肌膚,笑容灼灼,那雙眸落在我的小腹上:「我服侍你。」
我無處可逃,已經被他抵住。
他的手,輕輕柔柔撫摸著我的小腹,笑道:「好快啊,我的孩子已經這麼大了。」
我重重拍打他的手:「放肆,我是太子妃!」
他捏住我下頜。
唇重重覆在我的唇上,他親吻中有撕咬,手摩挲著我的后頸:「玉檀,你是我的女人。」
這句話說出口,不知為何,他眼里倏然涌上一層淚。
晶瑩淚珠滑落。
我愣了下。
衣衫被他撕開,綢緞布料直直墜地。
太子妃的朝服有點繁復、厚重。我之前還覺得它累贅,現在被壓在上面,才覺得太過于輕薄。
「……孩子會掉!」我幾乎要哭出來。
李憬毫不松手:「我輕些。我問過了你叔叔,現在可以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