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沒有見她,只留下一句話。
去謝該謝的人。
14
這個故事作為天師界唯一口口相傳的換命案例,其實還有不少關于它的結局。
有的說,人間女子承了少女的命數,也繼承了她的天賦,最后在大妖的相伴下成了天師里受人敬重的佼佼者。
也有的說,那個一走了之的大妖最后不知為何舍盡妖力也要將少女救活。
但如同故事里所說,妖與人有別,少女有恨,臨死也不愿接受大妖的妖力。
最后大妖捏碎自己的妖元,抱著少女與她死在了一處。
不過……
這些愛恨糾葛,情感交織倒與我沒關系。
只是從這個古老的故事里,我知曉背后人將陳襲和段誠換命,不是通過靈力,而是設陣法用命線將兩人相連。
也是。
這個世界靈氣這麼稀薄,用靈力未免有些可惜。
時間緊迫,我看著段誠熟睡的樣子說道:
「陳襲,扛上他,我們去找置換命數的地方,斬斷你們身上相連的命線。」
陳襲輕松將段誠扛起,而段誠在我點觸他眉心的時候,我就已經讓他昏睡過去了。
房門被打開,段浩夫婦直愣愣地站在中間過道上。
他們面色驚恐又憤怒。
「陳!襲!」
「你知道了?」段浩面色發狠,干脆不再偽裝,怒聲呵斥道,「快把小城放下!」
「不然我今天就讓你死在這里!」
我站在陳襲后面,他身體高大加上背上扛了一個男人,將我擋得嚴嚴實實。
聽到段浩的話,我揚了揚眉。
他們后面究竟是誰?給了他這麼大的勇氣。
段浩側頭對旁邊的女人道:「這里出了變故,你快去給大師打個電話。
」
女人折返主臥的瞬間,我從陳襲背后走出,一股靈力將兩人瞬間推飛回主臥,順帶將房門鎖住。
不是喜歡打電話嗎?
就讓兩夫妻在里面打個夠!
「虞姞……」
陳襲看向我,眼里透露著擔憂。
「沒事,我剛剛從他身上試圖挑出命數的時候,背后的人應該已經察覺了。」
「隱逸符也只對那些能力有限的天師有用。」
「走吧。」
「去后院!」
段浩的這個別墅位于新開發區域,周邊設施綠化都不算特別完善,唯有一個很大的后院。
等到真正站在后院草坪上的時候,我才發覺,這哪是大啊。
足足有四個操場面積。
與其說是段浩的后花園,不如說段浩的別墅只是擋在前面掩人耳目的東西。
目光眺望,我沒忍住皺眉。
這后院過于平平無奇了,既沒有別墅前院的陣法,也沒有任何讓人感覺不適的邪祟氣。
可天師的直覺很難出錯。
這后院肯定有點什麼東西。
凌晨一點的風格外刺骨,陳襲扛著人站在我身旁,擋了一半的寒冷。
「往前走吧。」
我和陳襲向前方黑暗踏去,四下寂靜,唯有兩人踩在草坪上的窸窣聲。
「虞姞。」陳襲呼吸聲漸重。
「嗯?」我回望。
「我有些……難受。」
下一瞬,陳襲脫力將段誠摔在了地上,身形搖搖欲墜。
我掃了一眼滾在地上的段誠,快速上前扶住滿臉冷汗的陳襲。
「龍不喜歡陰祟的東西。」
「庇佑了你不受那些東西侵擾,也可以通過讓你感到不適勸你立馬離開這里。」
我說著緣由。
陳襲眼神微閃:「那是不是……」
我點頭,這就是我的打算。
通過天師的直覺得出后院這個大范圍位置,又借助龍不喜邪祟來精確定位。
只是苦了陳襲了,越到老巢的中心點越痛苦。
「好。」
他松懈了一絲力靠在我身上,漂亮又蒼白的唇輕抿,黑睫微垂,目光依賴又信任。
「講個故事吧,虞姞。」
陳襲強扯起唇畔笑了笑:「我感覺它又想搶奪身體了,你說個故事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
「故事啊……」我嘆了一聲。
還得講故事。
五年的壽命獎勵……不能說我賺便宜了。
賺的都是辛苦命。
好在……
我目光冷然。
一切結束后,就不需要再受這些東西的桎梏了。
我一手扶著陳襲,一手拖著段誠,亦步亦趨往前面走。
讓陳襲以身犯險,心中難免有一絲虧欠。
我重新開口:「倒確實有一個故事。」
「給你講一個我們天師界千百年傳下來的經典換命案例吧。」
我靜下心,將之前想起的少女和大妖的故事給陳襲講了出來。
「……少女將命數盡數給了大妖幻化的書生,自己已然成了一個無命的空殼,天師界不需要無能之人,少女便被隨意拋棄在廢舊的后山,不久后便孤獨死去了。」
說完,我們已經走過后院的一半了,陳襲也越來越虛弱,面色蒼白如紙,冷汗一滴一滴滑落,濕透了西裝外套下的真絲睡衣。
「還有嗎?少女死去后呢?」
我搖頭,抬眼看著原本懸掛的圓月被黑云所翳,敷衍一答。
「沒有了,少女死了就結局了。」
陳襲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仿佛喘不上氣,呼吸聲也漸重,卻仍舊執拗地問。
「還有嗎?」
「少女死去后,大妖呢?」
我側頭朝他一瞥,陳襲仿佛要暈厥過去一樣,腳步已經虛浮。
要是他真暈倒了,我倒是可以把他和段誠一起拖著。
一手拖一個也不費事。
只是他暈了不方便我從他的面色判斷哪里是背后人設下的陣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