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我把手指擠進謝詢指間,十指相扣著握緊。
「謝詢,你不用這樣試探我。
「你心里究竟在想什麼,可以原原本本地說給我聽。」
謝詢身子一僵。
整個人像是緊繃的弦。
過了半晌,又像是收了爪牙的貓,露出松軟的肚皮。
「如果我說,我是來攻略殿下的呢?」
同時,系統尖銳的爆鳴聲,從謝詢的方向傳了過來。
【謝詢,你瘋啦!這樣說出來,宿主她永遠不會接受你了!】
23
一個系統,是不能同時綁定兩個攻略者的。
據系統交代,它和檢察署的系統頭頭有不可告人的關系。
【所以我就被它開了后門,啊呸呸呸……是我找他開了后門。】
系統心虛地在我腦海中磕頭認錯。
【宿主我錯了,我只是不想你受苦……】
當初我不肯攻略,系統覺得我不去就山,那便讓山來就我。
它強行綁定了謝詢,讓他來攻略我。
可那時的我,早已被滿心滿眼是我的黎枕占據了所有心神。
【我也沒想到,謝詢這個死腦筋跟你一樣,知道你有喜歡的人,又覺得自己和你無甚交集,死活不肯攻略。】
剛才還是跟我私密通話,說到這,系統氣得忍不住開始外放聲音。
【一次次幫你救你,眼看有了一點好感度,卻偏要撇清關系。】
謝詢漲紅了臉,急得一個勁地咳:「系統你閉嘴!」
可他又捂不住系統的嘴,系統接著蛐蛐:
【問就是,他不要插足別人的感情,非君子所為。
【哼!結果沒事就偷偷跟著宿主,偷看宿主,這樣就光彩嘛?啊?】
斷續的記憶突然連成線,怪不得謝詢總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又在我無礙后默默離開。
天恩宴那晚,黎枕事后匆匆趕到,謝詢便沒了人影。
長傾道跪謝,他冷淡的一句「非是為我」,和我劃清所有界限。
他不要我承他的恩。
他覺得感情若是攻略而來,便是卑劣的開始。
所以他一直不敢靠近我,卻又忍不住把目光投注到我的身上。
然后看著看著,就再也無法移開眼睛了。
24
仿佛被系統一樁樁一件件,抖出里衣褻褲一般。
謝詢從一開始的坐立不安,到如今緊攥著我的手,面如死灰。
「我還沒說完呢,他自己做的事,給你送衣物,送吃食,還送簪子……都被黎枕搶了功勞,居然也憋著不說。」
我突然想起那些年,冷宮那棵梨樹下像聚寶盆一樣的青黑石桌。
時不時就會出現我需要的各種東西。
阿弟說,我們一定是遇到了話本上的田螺姑娘。
我從來不信鬼神之說。
可每每蹲點,那個人卻又不出現了。
直到一天傍晚,我逮到黎枕偷偷摸摸在樹下塞什麼東西。
被我問時,他說我總是拒絕他的好意,怕我不要,才想出這種主意。
那時的我,對他有情,自然覺得他話里毫無漏洞。
只是居然會覺得有些惋惜……
原來傳說是假的,這世上,沒有什麼田螺姑娘啊……
25
我從妝匣底層,翻出一支瑩潤的白玉簪。
系統適時出聲:【呀!讓我看看這是什麼好東西,怎麼像是某人攢了三個月俸祿買的那個簪子呀!】
我挑眉看向謝詢。
「謝元輔,你可真是,藏了不少的事呀~
「還有什麼瞞著我的,你自己交代,還是系統幫你交代。」
謝詢眼眸黯淡。
「殿下,系統告訴我你去看黎枕了。
「你還把他送回家了。
「我以為……」
我嗆他:「你以為我眼睛瞎了,又去吃回頭草?」
謝詢輕輕搖頭:
「殿下心思澄明。
「黎將軍夫妻交了兵權,換兒子的命,所以你才把人放了回去。
「我知曉那個人在你心里,已經沒了位置。
「可殿下與我,亦是我乘人之危。
「我知曉殿下不喜歡我,如今知道我是個攻略者,更不會喜歡我了。
「所以不如主動說出來, 顯得自己沒有那麼狼狽。」
我心中暗忖。
什麼顯得沒有那麼狼狽, 分明是要把我的心攪和成一團。
但面上還是裝作平靜, 反問謝詢:
「謝元輔明知我還要攻略你,剩下那一點攻略值還沒得到,若是退了婚, 豈不是互相折磨?」
謝詢聽了我冷淡的、沒有挽留的話。
眼眶微微紅了。
卻還強忍著心思, 笑著說:
「殿下再看看, 應該已經滿了。」
系統驚慌出聲:
【宿主!真的滿了!就在剛才謝詢說話的時候。
【好可怕, 他怎麼能控制攻略值啊?】
謝詢再厲害, 也還是個人,怎麼可能控制得了系統的數值。
「謝元輔做了什麼?」
我看向他,等著他給我答案。
「殿下,我不是那種不值錢的男人。
「我也是有自尊的,這一點,要你喜歡我,我才心甘情愿給出去。」
我忍住笑:「那你現在, 這是?」
他垂下眼:
「我現在承認了。
「我就是個不值錢的男人。
「不然怎麼機關算盡……也得不到你一句喜歡。」
別扭了大半日的謝詢,終于說了實話。
壓抑的情緒終于破土而出。
我心軟成一片, 捧起快要碎掉的小謝大人。
「謝詢, 在我這里,你想要什麼,只需要說出來就好了。」
「想要我說喜歡你,不需要繞七拐八拐的圈子,只需要這樣——」
我精準找到謝詢因為緊張而緊抿的唇。
吧唧一口,親了上去。
「誰說我不喜歡你。」
然后又親一下。
「喜歡你。」
又一下。
「心悅你。」
綿長深切的一下。
「愛你。」
26
檢測到少兒不宜畫面,系統被自動關進小黑屋了。
而我看著已經蒙掉,耳尖泛著紅,只知道攥緊我衣袖的謝詢。
可恥地動情了。
忍不住想更過分地欺負他。
人被我按倒在床榻上。
衣襟半敞, 雙眼迷離。
我手重了一下,他才終于如夢方醒一般哼出了聲。
「殿下, 你……
「你剛才是不是說……
「喜歡我?」
我忙著四處惹事。
沒得到答復的人又不滿意了。
他攥住了我的手腕,另一只手覆在我后頸。
將我壓進一個綿長溫熱的吻。
我聽見謝詢清潤的聲音染上微啞的欲色。
就像料峭的春寒突然裹上柔暖的風。
「殿下, 其實我撒了好大的謊。
「我不想和你退婚, 也不想你喜歡上別人。
「我想, 要是這個婚約,能綁住你一輩子就好了。
「可是我后來不想綁住你了。
「我又想……
「你喜歡我就好了,你只喜歡我就好了。」
我看著眼淚四溢的謝詢。
無措地給他擦眼淚。
我知道謝詢別扭得沒邊, 不把他的心思都逼出來, 他就會縮回他那破殼子里,永遠不出來。
所以我才故意激他,卻沒想把人逼成這樣, 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嗯,不哭啦。
「我只喜歡你~
「謝大人旺妻蔭宅,當然要三媒六聘,敲鑼打鼓地娶回家, 好好疼愛。
「就是不知道謝大人,愿不愿意下嫁呢?」
年輕的首輔大人淚濕枕畔。
「臣愿意。」
下一秒,他抹干了淚。
瘋了似的封上愛人的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