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把野兔子打得暈頭轉向。
當我面欺負我崽,嫌自個兒命長呢。
老大原地打了個滾兒跳起來, 抖掉滿身的草屑。
它們顛顛兒地向我跑來:「爸爸爸爸~」
又被我統統地撂倒:「蠢貨,教過你們多少次要看清了再行動。聽媽媽的話行嗎?」
老大倒在地上翻肚皮, 滿臉討好:「爸爸我錯了~」
「一臉傻樣不知道隨誰。」
「隨你啊,和你小時候一個樣。」
伴侶花花用濕漉漉的鼻子拱了拱我的吻部。
它在嘲笑我?
我小時候可比它聰明多了。
帶著獵物回到狼穴,
此時太陽正要落山, 斜照的夕陽曬暖我厚實的皮毛。
我躍上崖, 高高地仰頭,迎著落日的余暉發出嘹亮的狼嚎:
「嗷嗚——」
狼王要清點它的部下。
霎時狼谷里嚎叫聲此起彼伏, 四面八方傳來群狼的回應。
威風極了。
很好,一個不少。
我滿意地跳下來,突然聽見誰在大聲地叫我的名字:「小蹲——」
爪子一拐我從崖頭滾下來。
不是, 誰在叫我乳名啊!
不知道我現在改名叫蹲王了?!!
2
來狼是曾經被我領著蹭吃蹭喝, 如今胖了一圈成網紅的兄弟。
它先挨個兒地舔了一遍我的崽子們。
然后親熱地同我互相蹭蹭:「小蹲, 明天你要回南邊嗎?」
我愣了一秒。
點點狼頭:「我爸媽三周年, 我得回去看看, 順便帶崽子們認個祖宗。」
當時老爸為了引走偷獵者, 帶傷向狼群反方向跑了千里遠。
最后偷獵者散去,草原恢復寧靜。
老媽便一路嗅聞一路找, 最后在亂草堆里把老爸帶回了家。
沒過三個月,它也去了。
……
第二天清晨, 我帶著伴侶和崽子們回了趟家。
我爸媽和記不清臉的弟弟住在南方, 那是個物產富饒、土壤肥沃的寶地。
前兩年被圈起來, 建了個生態保護區。
小狼崽一步三拐:「爸爸我想撒泡尿。」
我還在找地兒,沒工夫搭理它,敷衍道:「你速戰速決。」
于是它隨便地找了棵樹,抬腿, 酣暢淋漓拉了一通。
下一秒,我轉了個圈兒回來,絕望地大喊:
「你拉你爺身上了!」
……
我拉著三個小狼崽趴伏在樹下。
嘴里念念有詞:「老爸老媽罪過罪過,小崽子不懂事,你們大人有大量原諒它這一回吧。」
一根樹丫毫無征兆地斷了。
砸在我腦袋上。
但半點沒傷到旁邊的三小只。
這破小老頭,脾氣還是那麼暴躁。
崽子們坐在我身邊一臉好奇:「爸爸,你也有爸爸嗎?」
好孝, 孝死我了。
但我只能用爪子拍拍它們的后腦勺:「我曾經有。」
老大問:「你的爸爸是什麼樣的啊?」
我看著眼前的大樹想了許久:
「它是個老古板,很傳統,有些時候特別兇。
「但是, 它是我見過最偉大、最厲害的狼王。
「也是最好的爸爸。」
它敢為了族群迎戰懷有歹意的物種。
也敢為了小孩、為了家人引走持槍的偷獵者。
它孤身一狼作戰, 最后死在槍下。
伴侶拱走鬧騰的崽子們。
走之前用舌頭舔了舔我的臉:「你自己待一會兒吧。」
我坐在大樹前, 尾巴來回地甩動。
這麼多年我還是沒戒掉從狗身上學來的一些習慣。
我用爪子刨了刨樹干:「你兒子當上狼王了,牛不?」
沒有任何回應。
「還娶了花花, 我當時就說,它絕對偷偷地看我了, 你還不信。」
只有風聲「沙沙」
作響。
「網紅哥和我說, 偷獵的人類全抓起來了, 現在草原上只有觀光的游客。」
樹葉在風里舒展,發出「簌簌」的聲音。
我站起來,把臉貼在木頭上, 眼眶紅紅道:
「爸媽,我想你們了。」
年輕的狼王。
曾經也只是個被父親保護在身下,啥也不會的小狼崽子。
「倏——」
大風起。
一片小小的葉子落在我的狼頭。
像兩只毛茸茸的爪子曾輕攏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