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轉頭一看，司忱已經跑了。

我翻身就爬到了一只螃蟹身上，拍了拍螃蟹的殼，

「駕！給我追上他！」

螃蟹：？

雖然螃蟹在跑，但是六條腿的螃蟹怎麼跑得過游泳的龍。

我拍了拍螃蟹，讓他停下來。

螃蟹朝我拜了拜鉗子，跟我說，

「快了，馬上就追上了。」

「哥，其實你追不上不用硬追，我不會笑你……還真讓你追上了？」

本來還在勸他，結果螃蟹大哥一個急剎給我放司忱面前了。

我下了螃蟹，立馬揪住司忱的龍角，

「我咬死你！」

我還沒開始使勁，司忱就暈了。

龍角上還能看見我剛剛咬下的淺淺的牙印。

「喂，司忱，醒醒。」

我拍著他的臉，見他沒反應，又捏住了他的鼻子，可是還是沒反應。

「喂，你別嚇我，不會被我咬死了吧？喂！」

晃了很久他都沒有反應，我慌了，眼淚就奪眶而出，一顆一顆砸在地上。

光線突然被遮住，我抬頭一看，是司忱的叔叔。

「死烏鴉！是不是你動的手！」

「是啊，那你又能怎樣？」

話音剛落，我就沖上去伸出手去打他，被他一掌打飛，狠狠地砸在礁石上。

喉間涌起腥甜，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不過一只貓，還想妄圖擋我的路，不自量力！」

我掙扎著爬起來，耳邊卻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哦我的上帝啊，瞧瞧，是誰這麼狼狽。」

司堰捏著扇子從礁石后面走了出來，沖那個黑烏鴉叫了一聲舅舅。

「是你！」

13

下巴被司堰用扇子挑起，我看著他上挑的眼尾，自然也看見了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戲謔與惡意。

我從未見過司堰這副模樣。

「上帝會祝福你的，小東西，不過，你還能不能活著見到他，可就說不定了。

」

一絲光亮閃了我的眼睛，是匕首！

司堰拿著匕首貼著我的臉頰，輕笑，

「你說，要是把你的小臉刮花了，司忱會不會心疼啊？」

「你傷不了她。」

司忱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走向司堰，

「你傷不了她的，收手吧。」

我仰頭望著司忱的眼睛，那里面是我從未見過的冷漠。

「司忱……」

我小聲喊著，司忱卻并未垂眸看我。

司堰扔了匕首，氣急敗壞地吼著，

「她不過就是一只貓，你難道還要護她一輩子？你忘了……」

「我沒忘！現在還不是時候。」

還沒來得及細問，我就被司忱打暈了。

再次醒來時，司忱坐在我的床邊，如我剛認識他時那般看著我。

可我只覺得陌生。

「司忱，你到底在瞞著我什麼？」

他端藥碗的手一僵，垂著眸，沒有說話。

「你說話啊！」

我的眼眶控制不住地泛紅，眸子里滿是質問。

他抬眸看著我的眼睛，猶豫了一下，

「你……不該是只貓兒的。」

14

「什麼意思？什麼叫我不該是只貓？」

可任憑我怎麼鬧，怎麼質問，他都沒有再說一個字。

屋里的花瓶早就被我摔了個粉碎。

司忱小心翼翼地抓著我的手給我上藥，對我的質問卻只字不提。

我將手抽了出來，輕聲說，

「你不愿意說，我就自己去找。」

「不行。」

我抬眸看著他，他沉默了半晌才掏出了一塊玉獅子。

明明是上好的和田玉，可我卻覺得刺眼。

眼睛控制不住地發疼，抬手擋住視線，卻不起半分作用。

「阿棠，你該是它的。」

我？

我是那玉獅子？

「不，不是的，我不是它，我不是！」

玉獅子被我打碎在地上，竟流起了血。

耳邊一陣嗡鳴，我便沒了意識。

閉眼前的最后一眼，我看見司忱向我跑來。

15

我想起來了，我全都想起來了。

晏今棠，是天帝給我的名字。

我是天帝手邊的玉獅子，三百年前化了形，天帝一直把我當成女兒養。

但是，司命仙君說我本不該現世，我的命格不在生死簿上。

「她這是常倫之外，有違天道啊！」

司命仙君不停勸說著天帝殺了我，可天帝到底還是舍不得我這個小掛件。

把我丟下凡間，歷經九世，便可留下。

而這個時候，司忱剛剛出生。

第一世結束后，我回了天宮，正巧碰到了陪著父兄來的司忱。

不小心掉落了簪子，被司忱撿到，卻陰差陽錯地把他拉進了輪回。

第二世，我是和親的公主，司忱是草原的王。

我明明有記憶的，司忱為什麼沒有記憶！

他帶著草原的勇士屠了我父兄滿門，說我是前朝余孽，一劍刺穿我的心臟。

第三世，第四世，第五世……

司忱一次次殺死了我，我也一次次害了他。

命運糾纏，生死注定。

卷入輪回的人，終將散入紅塵，淪為塵埃。

16

司命仙君說，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封住我的記憶，讓司忱親手殺了我。

這是最后一世了。

本來我應該是護國將軍的嫡女，結果降生的時候被流星擊歪，我變成了村頭的小貓。

「為什麼？」

我抬起頭看向司忱，

「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

司忱垂著眸，我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緒。

碗里的藥已經涼了，司忱卻不愿放下，就像他不愿對我動手一樣。

「我一定可以想到辦法的。」

沉默了半晌，他才開口說了這句話。

不等我抬眸看他，他便把藥給了侍女，出了門。

三日后，我拿著他的劍逼著他刺向我。

「殺了我！」

司忱不停搖著頭，我也頭一次見他哭得這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