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為什麼不去恨那個霸了父親的小妾,強占了兒子媳婦的男人呢?」
相夷紅著眼嘶吼:「我恨,我恨死他了。」
「你恨他,是因為你年老色衰,他不喜歡你,讓你一國之母,在我這個妖妃的床上受盡凌辱。」
我與她對視,眼里沒有半分波瀾:「我也恨他,是因為我有姿色,他喜歡我,把我囚禁在這雀臺。
「你們衛國罵我妖女禍國,你罵我荒淫無度。可是,王后!
「我何嘗不想叫你一聲母后!是他將我囚于雀臺,不見天日,我求賀跡,讓他迎娶我,可是呢?可是他負了我呀。
「你記住了,今天的局面,是你們自己造的孽。」
我走近,雙眼凝視著她:「這作孽的日子,才剛剛開始。」
12
那日之后,賀炎嘗到個中滋味,食之入髓。
幾次三番,將相夷招來雀臺。
相夷眼中的光越來越暗淡,精神萎靡,像一副沒有靈魂的空殼,在床上任由賀炎擺布。
日子一長,賀炎便失了興趣,對相夷這做派也生出幾分嫌棄。
我的肚子越來越大,
日子一晃,便入了冬。
望著雀臺之下的河水已結了冰,我向北眺望,北邊應該更厲害些,不知姜國的百姓,這個冬會不會比去年好熬一些。
熬過了這個冬天,姜齊兩國曠日持久的戰爭終于結束。
姜國迎來了春天。
而我,也在春暖花開之際,誕下一雙龍子。
前些日子,城中出現了雙頭鳥,大臣都說是吉兆。
賀炎好生高興,說我肚中胎兒自帶祥瑞。
不知是否是巧合,我這雙龍兒,啼哭之聲驚動了整個皇城,百鳥齊飛,好似也在冥冥之中應了那句吉兆。
這雙龍兒出生那日,賀跡又打了勝仗。
雙喜臨門,賀炎興起,大赦天下。
有了這兩個天人之姿的兒子,我算在衛國立住了根。
在這舉國歡慶的日子里,還有一件喜事。
那便是相夷瘋了,被我的喜事刺激得徹底瘋了,像那只她拔光毛的金絲雀,在寢宮日日悲鳴。
生下兩個兒子之后,我的身體比之少女之時,有了些許變化。
豐腴了不少,我以為賀炎會嫌棄,不承想,他卻說,我多了幾分韻味。
他直言不諱,我如今的模樣,像極了年輕時候讓他心動的相夷。
短短幾個字,比讓我生吃蒼蠅還覺得惡心。
用強占的兒媳懷念自己的庶母,也只有他這樣的禽獸才做得出。
但我也無可奈何,姜國還不夠強大,我只能用裙擺下的身子哄著他。
借著吉兆之由,我日日在枕邊吹風,讓衛姜兩國聯盟。
姜國戰亂剛結束,需抱上這棵大樹,才能安穩度過。
好在,借著兩位皇子的光,賀炎諾了我,兩國正式結成同盟。
13
往后兩年,我的日子過得還算安穩,姜國的日子也越來越好。
賀炎對我的熱情已經消減了許多,相夷也構不成威脅。
來衛國的第五年,我生下了第三子,賀安,是位漂亮的小公主。
賀安眉眼之間像極了我,雖還在襁褓之中,美人之姿已然難掩。
一雙大眼睛明亮又生動,讓人完全離不開眼。
賀炎瞧著她那小模樣,也是喜歡得緊,看向安兒的眼神異常明亮。
他的眼神,讓我的心猛然一跳。
賀炎身上罪行種種,實在不由得我不多想。
大抵不是我多心,因為有人同我想法相似。
那人便是瘋魔了幾年的王后,相夷。
她怨毒地看向賀炎,眼神里藏不住怨恨,同為女人,我懂那個眼神。
突然,我心頭涌上一記,借刀殺人。
我不能在安兒身上有半分閃失。
賀炎那些罪行,歷歷在目,我實在不敢賭。
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我湊到相夷身邊耳語:「大王永遠不會愛你了,你看,更年輕的我出現了,你看大王的眼神。」
我想借相夷敲打賀炎,撕破他的臉。
相夷怔怔地看著賀炎,像是突然遭了魔,沖到賀炎跟前,撕扯他的衣服。
相夷哭喊著,大叫著:「你不許看,你這個禽獸!你不許看她!」
相夷死命去抓賀炎的雙眼:「你搶了兒媳,占了庶母,你這個禽獸是不是要對親女兒動手了?」
「禽獸呀,禽獸!」相夷慟哭,「你是不是又想讓我在同一張床上伺候你!」
整個雀臺靜若寒蟬,除了那只賀炎送我的金絲雀,偶爾發出一聲啼叫。
賀炎作為大衛的王,不曾有人這樣對他指著鼻子罵。
他惱羞成怒,漲紅了臉,大手一揮,把相夷推倒在地。
相夷應聲倒地,腦袋重重地磕在地上,怨懟之聲,戛然而止。
一句「我恨」響徹雀臺,成了絕唱。
那雙大眼,還明晃晃地睜著,怒視著賀炎。
我抱著安兒,身體止不住地顫抖。我沒想到,相夷就這般去了。
14
相夷這一鬧,賀炎看向安兒的眼神全變了,我懸著的心也算是落了地。
但福兮禍所伏,相夷之死,賀炎遷怒于我,盛怒之下,甚至要斷了與姜國的盟約。
這些年,姜國早已不是我初來衛國時那般積貧積弱。
雖不能與衛國抗衡,但實力也不容小覷。
如今,國力蒸蒸日上,正走在強國之路上。
若現在出了差池,這些年,我的忍辱負重就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