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西楚也怕裴氏過河拆橋,婚事未成,裴軍士兵只可駐守在長安城外,不得入城,給了我們時間。
那天齊暄本不打算讓我同去,我拒絕了。
有些事,需要我親手了斷。
我們兵分幾路進宮,我與齊暄則扮成了宮外運送食材的貨商。
齊暄一開始還以為我帶油進宮是要做戲做全套,直到我將油倒在最后帶不走的私庫珍寶中。
細長的引線一直拉到門處,離開時,我將其點燃。
算算時間,火勢兇猛時,我們應該剛出宮門。
「我原擔心你來了會難過,沒想到你竟然是想再送裴曜一份大禮。」齊暄一副看好戲的神色。
「既然做了,就做到底,讓裴軍沒有翻身的機會。
「私庫失火被發現時,宮里人都會忙著救火,無暇顧及我們。」
齊暄點頭:「還是你考慮得周到。」
……
到長安城外時,只見皇宮處火光沖天,亮如白晝。
我與齊暄相視一笑,同前來的士兵們一同消失在夜色中。
12
裴曜和宋如月的婚事被迫中止,私庫被盜失火更是讓裴氏有了反悔之心。
但礙于裴曜和宋如月的婚事早已昭告天下,出爾反爾只會對裴氏的名聲不利。
裴曜也只能硬著頭皮娶了宋如月,但是以裴曜的性子,要同以前那般對宋如月千依百順是絕對不可能了。
沒了西楚皇帝的私庫,裴軍雖然占領了剩下的城池,但軍費依舊吃緊,聽聞已經開始向世家和商賈索要銀兩。
齊暄趁此機會敲打裴軍,徹底讓他們沒有還手之力。
隨著裴軍節節敗退,原以為一切已成定局時,阿爹和大哥二哥帶著寨子上的人馬過來投靠齊暄。
他們烏泱泱一群人在城墻下跪著,求齊暄收留。
「三娘!你就狠心看著山寨上的兄弟白白送死嗎?」
「求主上看在我們是三娘親眷的份上,收留我們!」
「從前是我們識人不清,被裴賊蒙騙!日后愿為主上肝腦涂地,萬死不辭!」
……
我看著城墻下高聲呼喊的阿爹,大哥和二哥,只覺得可笑。
前世他們就喜歡以此為枷鎖,逼我在裴曜面前多為趙家爭取利益。
如今依舊是這一套,眼前裴氏要亡,便巴巴地跑來求齊暄庇護。
「懷朝,你怎麼想?」齊暄問我,或許是礙于我與他們的血緣關系。
「我如今叫安懷朝,不姓趙,不是趙三娘,更不認識底下這些人。你不必顧及我,依照你的想法處理即可。」
「那你怎麼看?」
「如今兩軍交戰來投誠,的確大挫裴軍士氣。但這等見風使舵之人,今日能背叛裴徹,明日也能背叛我們。再者,他們帶著全部兵馬過來,若是假投誠,讓他們進城后果不堪設想。
「趙家寨的山匪素來燒殺搶掠無所不為,即便入了裴軍依舊也改不了,你拒絕他們,讓他們自生自滅,百姓不會異議。反之,可能會后患無窮。」
前世我爹和大哥二哥便是這般,裴徹立國后依舊肆無忌憚,百姓怨聲載道。
齊暄靜靜地聽我說完,臉色有些難看,但落到我身上的目光依舊溫柔。
「怎麼了?」
「沒事。」他抿唇笑笑,「只是慶幸,你如今已經逃離過去。」
「三娘!你當真如此狠心嗎?」大哥高聲地呼喊打斷了我們的對話,只見他死死地睨著我,可憐背后透著恨意。
果然是同前世如出一轍。
「這里沒有趙三娘!齊營也不收你們這等無惡不作的匪寇!勸你們半個時辰之內離開,不然我立刻下令放箭!」
隨著齊暄一聲令下,利箭從城墻飛躍而下,刺向離趙軍一寸的地方。
阿爹嚇得站起身來:「趙淮安,你這般無情無義連同外人來逼死你爹?」
「我都說了這里沒有趙淮安。」齊暄拉住我替我回應,「再走近一步,我的箭可不允許。」
齊暄搭箭拉弓直指阿爹的胸口,嚇得大哥二哥拉著他連連后退。
他們清楚齊暄不是任人欺凌之輩,見好處討不到,只能轉頭離開。
當晚密探就傳來消息,說我爹他們又回到了裴軍所在軍營。
果然投靠是假,趁機進入我軍陣營才是真。
但如此種種也未能讓裴曜死心,在一個到夜市閑逛的夜晚,我被人敲暈。
再醒來時,雙眼迷離間看到的是裴曜的臉。
裴曜擁有一副完美的皮囊,即便是在怒時五官緊繃著,也依舊俊朗。
「淮安,你真的很不乖。」他覆上我的臉,鼻息噴在我的臉上。
「你就這麼離不開那齊暄?你我夫妻一世,比不過與他相處這兩年?」
「在你眼中,我就這般,只有情愛之事嗎?」我反問他。
「那是為了什麼?」裴曜不解。
「為了自由。」我對上他的雙眼,一字一頓道。
「前世你用阿朝處處威脅我,將我困在宮墻之內,從未有過自由。我的一舉一動都需要合你心意,裴曜我活得很累。
「但為了阿朝,我不得不迎合你,甚至拿命來委曲求全。于你而言,我不過是一只聽話的小狗,只是你最后發現,我原來從未忠心于你,求而不得罷了。
」
相對于我的平靜,裴曜則要激動許多。
素來沉穩的他此刻掐著我的下頜,額上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