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嬌用了十足的力氣。
又是一記巴掌聲,比之前的更大:「瑪德,婊子,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件事老子想了很久,誰都阻止不了我!」
「……」
電閃雷鳴,狂風大作,竹林里成對的竹子被風吹得左右搖擺,天空墜下數萬滴眼淚,將一切劃得支離破碎。
雨,能夠掩蓋世間一切罪惡。
孟嬌沒呼吸了,劉武沒想到這次玩得這麼大,他慌亂地提上褲子轉身就跑,跑到未完工的噴泉邊才清醒過來。
他就是貪圖孟嬌的美色,原本打算從長計議的,但她今天說起她丈夫半個月以后就會回來。
他等不及了。
原先他就算計好了,就算強迫她發生關系,也可以捏著她清白的把柄有恃無恐。
可他沒想到啊,她就這麼死了!
「不能就這麼走了,不能就這麼走了……」
雨淋得劉武愈加清醒,他折返回去,將孟嬌的尸體扔進了噴泉底部,用剩余的水泥掩蓋。
他把罪責推給了他用來當借口的吳家老四,剛巧那晚吳家老四醉酒斷片倒在了竹林里,百口莫辯。
孟嬌的丈夫找了幾年她的尸身,未果,舉家搬遷去了國外,這個莊園就此荒廢。
而劉武被解雇后就住在離這座莊園不遠的地方,娶妻生子。
劉武五十多歲就死了,死之前的一年,他請了道士來作法。幻境最后的畫面里,劉武割破手掌,流了半碗血遞給那個人。
「那個女鬼最怕的是你,用你的血加注封印它,至少不會禍害你的子孫……」
……
「虞夢蘭,你的親生父親……姓劉吧?」我側眼看向瑟縮一旁的人。
幻境到這里,大致清晰明了。
「不,不,和我沒關系,他和我沒關系。」虞夢蘭徹底陷入崩潰,搖晃著頭一直在否定。
「劉武,或許是你的……爺爺?
「當年他用自己的血來加注鎮壓孟嬌,多年后血脈相傳的你用自己的血松懈了它的封印。
「都是因果。
「從始至終,它要找的,要報復的,都是你啊,劉夢蘭。」
「不是我!我說了不是我!我是虞夢蘭,是虞家的千金大小姐!我有千萬家產,有一對上流社會的父母和寵愛我的哥哥、聽話的弟弟,我是他們的掌上明珠!」
她如同爛泥一般扯著我:「虞姞帶我出去,出去之后我什麼都不和你爭了。衣服?珠寶?包包?只要你要的我都給你。」
四周的幻境逐漸坍塌,伴隨著一個女人凄厲的哭聲,我問虞夢蘭:「知道了這一切,你有沒有對孟嬌抱有一絲絲同情?」
虞夢蘭怔住,有些不敢置信:「同情?它利用我,要我給它獻祭,我還要同情它?她的死能夠完全怪劉武嗎?她要是收斂一點,會勾起別人的色心嗎?她要是不答應出來,會淪落到這樣的結果嗎?」
「要怪就怪它自己!虞姞,你是道士,你不會幫助這些惡鬼害人吧!」她的話語篤定。
我輕笑:「當然不會。」
虞夢蘭滿意地哼笑:「那快帶我出去,我知道你有辦法的,我還和朋友約了明天的 party。」
「——虞夢蘭!」我快速從身后甩出最后一張符紙,在她驚恐抬眼的瞬間在她面前自燃又熄滅,只有上面的符咒化成一道淡色白光閃入她的眉心。
「既然做不到同情,那就親自去經歷吧。」
——
幻境完全崩塌,按道理說應該回到孟嬌的執念之地,但卻是回到了現實當中。
「咦,大師!我感受不到她的壓制了,就是感覺……它好像在這個世界完全消失了。」
我看著手腕上的數字:「對,它已經不存在了。」
自從專門針對我的幻境無用后,它就已經明白會折損于此,或許從我承諾會度它的鬼胎那一刻起,它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最后一場幻境不過就是它想告訴我它的遭遇和怨恨。
近一百年來它都困在其中滋生怨氣,而當幻境散了,它也就一同散了。
「那……虞夢蘭呢?她怎麼沒有一起出來?」
迎著燦爛的夕陽,我輕松道:
「會出來的,天師不會殺人,也不會放任鬼怪枉殺生靈。
「只是她為虎作倀,為了自己的私欲間接害死太多的人,加上她祖輩和孟嬌的因果,她也需要承擔。
「在我們天師里,也有和孟嬌幻境功能相似的符咒。既然她不能理解孟嬌的痛苦和怨恨,那我就讓她在幻境里成為『孟嬌』,一遍遍體會,直到她感同身受,幻境才會消失。
「……這樣的結果你滿意嗎?」
我問魂珠里的王小禮。
「滿意。對比那些早已成為養分的鬼,我算幸運了,還好我沒看錯人,你真的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天師。」
「魂珠你可以隨意進出,我已經說過了,等到天黑你就去輪回吧。」我淡笑回應。
「你真的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天師。」這句話前世也有一個人對我說過,但是厲害又怎樣,有天賦又怎樣?還不是短命之人。
凡人百年,而我不足其二。
18
白熾燈亮得刺眼,消毒水味充斥著鼻腔,更讓我不適的是這里充斥的死氣。
「小姞你醒了?你有什麼不舒服和媽媽說。
」向云急切地靠過來。
昨天從執念之地出來沒多久,囑托好王小禮后我就暈倒了。
靈力透支得太多,壽命扣得也跟不要錢一樣,這副身子就承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