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掙扎幾瞬,狠心地扔掉了手里的東西。
「算了哥,我覺得我們綁得挺緊的了,蓋住口鼻眼啥的還是別搞了吧。
「你看她平時為了招搖撞騙特地維持仙風道骨的樣子,那小身板跟小菜雞一樣,沒幾下就咔嚓了。
「要是那個狗屁大師技藝不精,驅鬼驅個一天半天的,等我們再過來,這小村姑就算沒有被吊死,只怕也得憋死。」
注意到我看向他的眼神,虞爾好面子地囁嚅道:「到時候還得來給她來作法,這不增加大師工作量嗎!」
「……」
「你不按照它要求的做,不怕我真的是惡鬼轉世禍害你們的?」我「好心」勸誡。
「小村姑,你是不是傻?誰又能確保那個大師是不是真有本事?我可不想做殺人兇手。」虞爾白了我一眼。
虞簡輕咳了幾聲,朝我安慰道:「放心,不會捂住口鼻的,就做一下樣子,我們很快就會回來了。」
虞爾用力拉扯另一段的繩子,將我吊了起來,但也不高,也就懸空一米的樣子。
他們走出去之前還挑了兩根結實的木棍以防萬一。
真是送死。
我冷眼看著兩人消失在我的視野里。
「它出來了,完全出來了!」
「大師我們現在怎麼辦?我感覺它的鬼氣已經外泄,如今這里已經完全成了它的地盤。」王小禮焦急道。
果然從雜物間的門縫外飄進來肉眼可見的黑氣。
原本還只是噴泉上那一坨,這才不過十一二分鐘就已經蔓延到了這里。
可想而知外面的世界是個什麼情形。
懸在半空中的我緊闔著雙眼,低聲念咒,半秒后一臉蒙的王小禮從魂珠中摔出。
「大師!你干啥啊!!」
「讓我回去,現在把我放出來,我不想送死啊啊啊啊啊……」她著急忙慌地往我手腕上的魂珠鉆。
「別吵!先用鬼力將我的繩子弄斷,我們得去拿上提前準備的東西。」
「啊,啊……好!」她瞪著纏繞我的繩子,一張鬼臉憋得青紫可怖,一頓操作下來粗繩毫發無損。
……
她泄氣地擺爛:「不行,我就是一只最低級的小鬼,最大的能力就是嚇嚇人,我根本做不到。」
「呵,那你甘心嗎?
「莫名其妙地就死了,沒人在乎。活著如同螻蟻被人刁難,連反抗都不敢。好不容易賺了點薪水,都還沒有去好好享受一下,就成了別人實現愿望獻祭的養分。」
「你別說了!」
「都是人,為何命運就如此不公?你也有父母兄妹,你死得不明不白他們會有多傷心?他們甚至連一點補償都沒有!你也只能做個低級的小鬼,投胎轉世不能,出這個莊園更不能。」
「別說了!」
王小禮的鬼氣開始浮動。
我懸在高處滿意地繼續將她「黑化」:「你就是養分,就是踏腳石,虞夢蘭借你獻祭圓夢,臟東西靠你逐漸壯大。」
「承認吧,你不甘心。」
「啪」,粗繩應聲斷裂。
我快速起身,將精神狀態還不太穩定的王小禮收進了魂珠。
「好了,黑化停止,在魂珠里面凈化一下心靈吧。
「是時候逆風翻盤了。」
13
踏出雜物間的那一刻,外邊的所有景象已經完全變了樣。
原本因為向云喜歡歐式風格,整棟莊園都是華麗典雅的設計和布置,此刻忽略掉那些彌漫的黑霧,整個過道已經完全變成了八十年代破敗小洋樓的模樣。
殘破,蕭條,透露著腐敗的氣味,好在大致的結構沒有改變。
這應該是那個臟東西的執念之地。
一般厲鬼,要麼沒有感情是個只知道害人的殺戮機器,要麼就是太怨太恨,對生前某件事的執念過于深刻,以至于喜歡將它的「獵物」拉進自己的執念之地里反復承受它的怨恨。
前者比較好解決,不需要那麼折騰,只需要足夠的武力鎮壓就行,后者這種有執念的厲鬼就比較棘手了。
它們雖然戰斗力沒有前者強,但太會迷惑天師了,你以為你費盡力氣消滅了它,其實只是在它的執念之地消滅了它制造出來的幻境而已。
而它,可以瞬間制造出無數個重疊的執念之地,執念之地又有無數個虛構的它。
夢中夢,清醒夢。
很多道行淺的天師力竭在執念之地最后連鬼影子都沒有摸著。
心中明了了些許,我快速潛到約定放置東西的地方。王帥承襲了以往的闊綽,幾桶黑狗血、雞血,七八把桃木劍,一盒黃符,四五個羅盤……
「呵,你搬一把小板凳就可以坐這兒練攤了。」
「……」
黑化的鬼惹不起。
我快速拿了一沓黃符,一把合眼的桃木劍就折返了回去。
原本齊聚在噴泉邊作法的幾人不見蹤影,一根根似藤蔓似觸角的黑紅色根須從明顯破敗的噴泉中蔓延至整個莊園。
這些東西都是活的,它們和執念之地的主人共享感官。
也叫,靈魂感應。
我曾在前世的一次試煉中進入過一個類似的執念之地。在此之前已經有無數天師折損于此,他們往往還沒有找到那只隱藏的厲鬼就被偷襲。
敵暗我明,難以取勝。
我小心避開那些錯綜復雜的東西,步履不停,思索著虞國盛會被困在哪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