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食節那天,我自己去祭拜了我的父親。
母親的墳塋還在江南,有時間也得回去祭拜祭拜才行。
我這麼想著,一步一步走下了山。
周圍隱隱約約有風吹草動之聲,我知道鐘裕莨暗地里派人跟著我一起,便也沒轉道去看小禮和山夕姑姑。
山里頭景色正好,到山腳下時我甚至還看見了幾根漂亮的樹杈。
我們它們撿了回去,用來做燈。
我已經許久沒做過孔明燈了。
一把小小的刀子握在手里,木頭都要被我削出火花。
鐘裕莨進來之后看到的,便是我在和幾根木頭“對抗”的畫面。
“今日怎麼有心情做這個?”
鐘裕莨站在一旁,居高臨下地看我。
“陛下要是不幫忙的話,還是不要在這里添亂了。”
我頭也不抬的回他。
片刻,他蹲了下來,骨節分明的手拿過另外一根樹枝。
我心安理得的把刀子遞給他。
“做好看些,我要放得高高的,把愿望寫在上面讓神仙看到。”
鐘裕莨削木頭的手一頓,不解的眼神投向我。
“有問題嗎?我父親從小就這麼和我說。”
“沒有。”
鐘裕莨搖搖頭,開始悶聲干活。
要說鐘裕莨有哪點好,那必定是動手能力極強。
不一會,一個孔明燈的框架就展現在眼前。
我特意選的白紙,屆時將愿望寫在燈面,神仙一定能看得更加清楚。
我拿來了筆墨,瞥了鐘裕莨一眼,非常厚道的給他先寫。
他提筆,寫了“山河無恙”四個大字。
把筆還給我時,我卻忘記了自己要寫什麼。
我的愿望太多,一個小小的燈籠可承載不下。
我望著鐘裕莨的臉,思索了片刻,決定只選取一點。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你也讀這首詩?”
鐘裕莨問。
“偶然在書上看過。”
那本書,自然是鐘裕莨的書。
甚至是他自己抄錄在上面的,一句透著情情愛愛之味的詩句,當時我還在心里嘲笑了好久。
鐘裕莨斂下神情,沒再繼續問。
我點了火,將燈升起。
如游魚一般的燈緩緩升空,越過宮墻。
我低下頭,問鐘裕莨:“陛下今晚,要留宿麼?”
第九章 他吻了你的額頭,我看見了
16
鐘裕莨除了那一次之外,其他時候都視我如珍寶。
我知道,他喜歡的那個人,應該是我。
要獲取他的信任他的寵愛,我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云收雨霽的時候,我主動和他說起了之前的事。
“之前,你做的風箏送出去了麼?”
“沒有。”
他起身剪了燭火,又重新躺在了我身邊。
我突發奇想,手搭在他的腹部。
“認識你這幾年,也未曾見過你有什麼心儀的女子啊。”
一雙手作亂游離,我又問:“你喜歡的,到底是誰啊?”
剛問出口,我就感受到他的身體一僵。
鐘裕莨摁住了我的手,黑暗之中,我甚至能感覺得到他的呼吸越老越粗重。
“怎麼了?”
我明知故問。
鐘裕莨猛地翻身,換了個位置居高臨下地看我。
“你不知?”
“你沒說過,我怎麼知道。”
他的氣息越來越重了,就算是在黑暗中,我也能感受得到他的慍怒。
幸好,他已經剪了燈芯。
鐘裕莨改用單手撐著,另一只手撫上了我的臉頰。
我緊張的攥緊兩邊的被褥,不敢動彈。
緊接著,鋪天蓋地的吻席卷而來。
直到我快要窒息,他才肯把我放開。
“我以為我等不到你問這句話了。”
他說:“我以為你對我總是視而不見。”
也不怪鐘裕莨這麼認為。
從前的我不會考慮平衡關系,也不知道自己以后會屬于誰。
我只知道自己和鐘裕瓏相處起來很舒服,便刻意去忽略看著沉悶的鐘裕莨。
現在細想來,才覺得他之前的種種不太對勁。
所以嚴格來說,鐘裕莨每一次跟在我和鐘裕瓏身后時,定是醋意大翻的。
“我也…沒有視而不見吧。”
我不敢與他對視,目光瞥向了一旁的桌案。
上面擺著兩支芙蓉,是我今日在御花園摘下的。
鐘裕莨也看到了,他強行把我的臉轉回來,略帶酸澀的說:“你的眼里,只有皇兄。”
“其實,也不是。”
雖然有些事我不太記得清楚了,但我總覺得,我從前也并沒有這麼忽視他。
“你和皇兄在御花園里,他吻了你的額頭,我看見了。”
“嗯?”
這又是什麼陳年舊事。
我腦袋里想了很久很久,才終于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好像,確實有這件事。
那是芙蓉第一次開花的時候,在御花園里,鐘裕瓏親了我。
沒想到,正好被鐘裕莨撞了個正著。
我們尷尬的分開之后,鐘裕莨也走了。
晚些時候我去找鐘裕莨要東西的時候,他喝醉了。
再接著......鐘裕莨也狠狠的吻上了我。
且釀成了孽果。
追憶往事,頭便又痛了起來。
我一把將被子扯過來蓋上頭頂,聲音從被褥里悶出來。
“我不知道,我忘記了。”
隔著被褥,我聽見鐘裕莨的一聲輕笑。
繼而就是一個溫熱身軀抱了上來。
“忘記了也好。”
他的懷抱實在是過于溫暖,我短暫忘掉了我要做的事情。
瞇著瞇著,竟也換來了這段時日的第一次熟睡。
第一十章 你倒是說說,誰才是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