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有關妖皇云翎的事跡,我曾多少有些耳聞。
他出生于萬年前的那場妖魔混戰之中,彼時妖界四分五裂,魔界乘虛而入,云翎的父親戰死,母親拼命生下他后,也隨他父親而去。
他被妖界的一位長老帶回,養在身邊,刻苦修行。
多年相伴,在云翎心中,此人早已亦師亦父。
可后來,當云翎率大軍與魔界開戰時,他信任的師父卻打開了妖界的大門。
那一戰,妖界慘敗。
萬里悲鳴,尸橫遍野,云翎亦不知所終。
魔界統治了妖界近一千年,眾妖為奴為婢,受盡欺辱。
直到一千年后,云翎重返妖界,修為與法力早已今非昔比。
他僅憑一己之力重創魔界,屠戮了數不清的魔族,將殘存的部落趕到了魔界深處。
而后又親手殺了他的師父,重塑妖界。
自他繼位以來,手腕狠辣,殺伐果斷,賞罰分明。
受他師父的影響,他此生最恨欺瞞背叛者,且疑心極重,從不許任何人近身。
而現在,這位傳聞中內心受過重大創傷的妖皇大人,就躺在我的身邊。
想起昨夜那些瘋狂和有關他的過往,我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云翎一會兒醒了,該不會殺了我吧?
好歹我也是個仙君,他肯定不能直接殺,最多就是把我帶回九重天升堂問審。
可那也太丟人了吧!
再說了,昨晚分明是你情我愿,我又沒強迫過他,雖然到底是我先沖動了。
唉,內心一番掙扎過后,我嘆了口氣,決定趁他沒醒,先逃離現場。
我悄悄爬到床尾,正欲下床時,身后一雙大手突然攬住了我的腰,稍一用力便將我帶了回去。
我驚呼出聲,轉過頭來,正對上那張妖冶的臉。
放眼六界,美人如云,可像云翎這般美得攝人心魂的,天地間唯他一人。
青絲順著肩膀滑落在胸膛,眼尾處一枚紅色的小痣平添了幾分嫵媚。
他不說話,就那樣安靜地看著我,沒有想象中的冷若冰霜,倒意外地多了幾分深情。
其實仔細想來,我與他也不算第一次見面。
5
任職于司妖閣的這些年,我來過妖界很多次,也曾遠遠地見過他幾面。
云翎不喜旁人親近,平日里除了在殿中處理公務,便是站在噬骨山的山頂往下看。
山底下是望不到盡頭的深淵,很久以前那里是關押惡妖的牢獄。
據說在云翎重創魔界的那場戰爭中,深淵里的最后一只惡妖死了。
后來,隨著妖界重塑,那座無人的牢獄也逐漸被廢棄。
沒有人知道云翎在看什麼,上位者的心思總是很難猜。
我雖好男色,但也明白什麼人可以招惹,什麼人不可以。
比如云翎,若非昨晚的香太濃烈,我絕不敢同他如此親密。
「妖,妖皇大人,這完全是一場誤會。」
我試圖解釋,卻見他蹙起了眉頭。
「誤會?你管吃干抹凈叫誤會?」
我緊張地搓手,想從他身上下來,腰間的那雙大手卻紋絲不動。
「那個,君上,你聽我解釋,咱們倆這個是互相的。實在不行,就當是做了一場夢,現在夢醒了,咱們該忘就忘,兩不相欠,我不用你負責的。」
「不行!六界誰不知道,萬年來從未有人敢近本君的身,而你可是出了名的負心女,就算是場夢,也是我吃虧,小仙君,該是你對我負責。
」
什麼?堂堂妖皇大人居然要我負責?
我揉了揉眼睛,一度以為自己沒睡醒。
哪知他真的不依不饒,我不答應,他便不肯放我下床。
幾番拉扯失敗后,為了不耽誤回九重天干活,我腦袋一抽,說出了一句極其荒謬的話。
「君上若肯穿赤色肚兜給我看,我就答應你,對你負責。」
負心女的話哪里能信呢,更何況他是妖皇,肯定不會穿肚兜的。
然而下一秒,我就打了自己的臉。
只見云翎耳根一紅,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真的在我面前穿上了赤色肚兜。
6
寬肩窄腰搭配著小小的肚兜,畫面既詼諧又香艷。
我咽了咽口水,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云翎輕咳一聲,有些期待地看著我:
「如此,可要對我負責了?」
我呆滯地點了下頭,反應過來正欲搖頭時,被他強行捧住了腦袋。
「只準點頭,不準搖頭。」
看來傳聞也不是那麼準確,什麼陰鷙狠毒,什麼高高在上,這老妖皇私下里分明黏人得很。
我也不知道最后怎麼就答應了他,回到九重天的那一刻人還是蒙的。
好在半根情絲很快就幫我忘記了這段露水情緣,我的承諾也全都拋之腦后。
直到這次千盛宴,我再一次和他遇上。
「小騙子,想起來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肚兜,一旁的狐族少年頭雖低著,狐耳卻豎得老高。
時不時有從宴上出來的人,好奇地望向我們這邊,我尷尬到腳趾摳地,努力扯出了一抹假笑。
「君上,咱們能不能換個地方說話?」
「好啊,你帶路。」
避開人群后,我收走了肚兜,云翎跟著我來到了我住的地方。
人前高冷的妖皇,在我面前半點形象也沒有,一屁股坐在軟榻上,歪著身子蹺起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