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蠻。
但不知怎麼,她這個反應卻讓齊越隱隱覺得,或許陰姒心中有他,心情不由得好了起來。
還沒等齊越回話,陰姒卻扔了朱筆,紅色的墨汁在玉石地面劃出一道痕跡,冷著臉看他,「你以為本宮稀罕你不成?聽話的、懂事的、漂亮的、溫順的多了去了,你算個什麼東西,膽敢給本宮甩臉子?」
齊越靜靜抬頭看她,面無表情,目光又冷又沉,他素來知道陰姒說話難聽,只是今日才曉得,她還心狠,也夠無情,「殿下開心就好。」
齊越放下奏折,走了出去,踩斷地上那支朱筆,靜靜關上了門,沒有一點兒聲音。
陰姒站在原地,一動也沒動,眼淚啪嗒啪嗒地滴在地面上。陰姒不曉得自己原來這般愛哭,從前那麼些年,除了父皇母后相繼離開,即便承擔了一切,她也未曾哭過一次,齊越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齊越沒怎麼批折子,陰姒卻不能留著這些不看。只能坐下一本一本地翻,但是心中太亂,正好看到天明,才堪堪看完。
10.
齊越自從那日離開,就不再見陰姒,該他份的折子,都差人領回自己的宮殿批,二人除了每日早朝,竟再也不曾有所聯系。
陰姒心里莫名地開始恐慌,卻又不曉得如何是好,直至今日齊府來人喊齊越回去。
齊越到了議親的年紀,向宮中送女子畫像給齊越終歸不妥,是以把人喊回去相看。
陰姒手中的茶盞打翻在地,一股子熱茶濺出,碎裂聲也應聲響起。
齊越要娶妻了?齊越往后要為別的女人穿鞋?要對著別的女人笑?那漂亮的薄唇要去吻別的女人?怎麼可以,他怎麼敢?
陰姒叫了長公主儀仗就往齊府去,卻在到齊府那條街時掀開簾子,「回宮。」
內侍有些困惑地喊了一句,「公主?」
陰姒臉色極白,聲音也很輕,「別讓本宮說第二遍。」
馬車轉頭往皇宮駛去。
她明白什麼叫喜歡了,她現在這樣就叫喜歡。但是她也想起來,齊越不喜歡她了。
她也說過她不稀罕的。
她稀罕死了,但是她不能稀罕。
她是晉朝唯一的公主,垂簾聽政的攝政長公主。
她現在去,帶著這麼大陣仗,到底是想丟了皇家臉面,還是想逼著齊越就范呢?無論是哪一種,都可悲,她陰姒不能。
陰姒回了宮就去了和昭殿。好些日子沒見,權空臉色已經好了很多,陰姒坐在他榻前,繼續給他剝著他榻旁放的荔枝,這人怎麼這麼愛吃荔枝?
「本宮心儀太傅。」
權空的笑意淡了些,心里有些刺刺的,哪怕他早就已經看出來了,「殿下有什麼需要臣幫忙的嗎?」
陰姒搖了搖頭,笑了笑,「本宮第一次喜歡一個人,若是就這麼無人知曉未免可惜,只是想找人說上一說。」
權空從沒有看過陰姒這樣溫柔的神色,微微一怔,「殿下與太傅?」
陰姒沒說話,只是將剝好的荔枝推到了權空面前,就準備離開,權空卻開口攔住她,「臣或許能幫殿下。」
陰姒聞言步子頓住,轉身盯住他,「怎麼幫?」
陰姒還沒照著權空說的將齊越宣進宮,就聽到齊越選了李家二小姐李天若畫像的事,是以便歇了心思。
罷了,遲了。
可明明是他先招惹她的,又去喜歡別人,憑什麼這麼對她!
權空自然也是知道了齊越選了畫像的事,更明白以陰姒的驕傲,她與齊越幾乎就要形同陌路了,只要此刻他安安靜靜不作妖,上位一事,近在眼前。
可偏偏陰姒日日來他殿中,日日在他這兒批折子,給他剝荔枝,待的時間越來越長,似乎不想一個人待著。
「殿下總不能這樣日日沒名沒分地讓臣陪著吧,況且殿下還欠著臣一個賞賜呢。」權空調笑著看向陰姒,再次提起恩典。
陰姒沒什麼情緒地批著折子,「你想要什麼名分?」
「殿下的駙馬名分,可以嗎?」
「嗯。」
權空知道,他這樣做,只要齊越心中還有陰姒,一定會急。如果齊越不急,那也就正好便宜他了吧。
但是徐徐圖之不好嗎?
好啊,可是殿下會不開心。
11.
陰姒懿旨還沒下,權空要當駙馬的消息就莫名其妙地這麼不脛而走了。
這次是真的,不是謠言。
這日下了早朝,陰姒又如往常一般朝和昭殿去,在轉角處被一只大手拉到樹后,陰姒正要叫,就被人捂著唇壓在樹上,定睛一看是齊越。
齊越見陰姒沒了反應,緩緩松開手。
陰姒沒什麼情緒地看著他,「太傅這般作甚?」
齊越看著面前這張艷麗至極又冷漠至極的臉,自嘲不已地笑了起來,掐著她的下巴就狠狠地吻了起來,攻池掠地,野蠻兇狠。
她不是不懂,不是沒有心,只是他喜歡的人不是自己。
他再怎麼跳,再怎麼作,她也不為所動。
他故意放出風聲,說選了李家小姐的畫像,她也沒有任何反應,她只會一日一日地去那個人殿中,從早到晚,為那人剝荔枝,對那人溫柔不已。
到底要他怎麼做呢?他都快瘋了。
她還要嫁給那人,那他怎麼辦?去死嗎?還是生不如死地看著她與那人纏綿悱惻,恩愛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