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如意,莫哭。」
「好,主帥,如意不哭,你也不要睡,要不然會凍死的。」
「我懷中有藥,你幫我拿出來。」
李奉澤聲音嘶啞得厲害,嘴唇青紫,面色發白,像是中毒。
我從李奉澤懷里摸出了一個白瓷瓶,里面只有一顆藥丸,倒出來便聞到了一股沁香,我直接塞進了他的嘴里。
想來他身上只帶了這一顆藥,應當是救命的奇世良藥。
看著他沒被噎著,我便繼續用雪給他搓,后來想起來我的腳也凍木了,就脫了鞋襪給自己腳也搓搓。
左搓搓,右搓搓。
一通忙碌下來,我身上漸漸有了暖意。
「林如意,你知不知羞啊,女子的腳能隨便給人看嗎?」李奉澤面色緩過來許多,竟然有心思跟我開玩笑。
「迂腐,凍死你就不說這話了,保命才最要緊。」說完我愣了,女子?李奉澤早就知道了?
「你什麼時候開始知道我是女子的?」
「不告訴你。」
李奉澤拔出匕首,解開衣衫,放在火上炙烤,然后把匕首放在他傷口處。我被驚得捂緊了嘴巴,他竟然一聲不吭,只是咬緊了牙關機械般地重復著這個動作。
「主帥,我幫你吧。」我知道目前這是唯一的療傷辦法,我不能做太嬌氣的女人,這是我們的主帥,我得保護他。
李奉澤頓了一下,看著我堅定的眼神,把匕首遞給了我。
皮肉處滋滋冒白煙,一番操作下來,傷口處黑乎乎的結了痂,我學著電視上那樣,割開了里衣,把藏在袖子里的藥粉撒在傷口處,然后用布條給他簡單包扎。
一套動作下來,雖生疏卻也有模有樣,業余中透著專業,畢竟電視劇看那麼多也不是白看的。
「以前竟沒發現我家如意竟是個能干的。」
我家?這兩個字瞬間燙紅了我的耳朵。
「主帥還有心情開玩笑,搞不好我們倆都要凍死在這里當冰棍了。」
「放心,跟著我怎麼會讓你死呢,心定則萬事成,你且放寬心。」
李奉澤穿好衣服,走出山洞往空中發送了彩煙信號,有種八響雷升天的感覺。
「不知道誰先找到我們。」
「什麼意思?」
「鄧忠先找到我們,便可活,如果是太子的人先到,那你我只能黃泉路上再相見。」
「太子不是你的親兄弟嗎?」
「這世上,親或不親很難說得定,今日我中毒受傷,你以為是誰的手筆?不就是我那親兄弟嗎?」
聞言,我瞬間了然,歷史上皇位之爭什麼樣的典故沒聽說過呢,不稀奇,只是心里為李奉澤感到不值。
他遠離京城,駐守邊疆,如今軍功日盛,饒是自己的親兄弟也要對他除之而后快,很是悲哀。
我只是擔心雪崩堵了來時的路,不知道鄧忠他們多久能找過來。
天色漸暗,李奉澤面色潮紅,我一摸竟然發起了高熱。山洞里可燃燒的柴已不多了,再這樣下去,我們肯定會凍死的,一時間我心急如焚。
山洞外茫茫雪山,什麼也沒有,更別提出去砍柴取暖了。
21
鄧忠找過來的時候,我正在拿著匕首跟一頭餓狼對峙,它餓得瘦骨嶙峋,眼睛冒著綠光,我護在李奉澤身前,一步也不退。
一狼一人僵持著,誰能扛過這冷冽的雪山,誰就是王者。
可我一個外來者哪能比過它這個原住民。
我真心想著,如果就此死在這里,說不定就能回到現代了,為保護大將軍而死,擱現在來說我該是烈士。
李奉澤時而清醒時而混沌,他身體里的毒只是暫時被壓制,高熱一直不退,我真怕他變成一個傻子。
鄧忠一箭射死了餓狼,又看到旁邊還有一只狼的尸體,被我在肚子劃了一刀,李奉澤的雙腳在狼肚子里取暖,我的雙手和耳朵凍得已經發白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鄧忠看到我如此護著李奉澤,眼底全是動容,又帶著一絲羞愧。
我看到救兵來了,渾身也松了勁兒,一頭扎倒在地上,兩眼冒金光。
我在營帳昏迷了一天一夜,醒了之后才發現,我的耳朵和雙手都凍傷了,起了好大的泡,疼得我齜牙咧嘴。
可轉念一想,我也是對主帥有救命之恩的人了,我真驕傲啊~這一救,可是保全了我往后余生的榮華富貴呀。
「如意,你終于醒了。
「你救了主帥,從此便也是我的大恩人了。
「我本以為你的心思齷齪,平白玷污了主帥名節,可如今看來,你是有一番真心的,是我小人之心了。」
鄧忠眼眶濕潤,這麼大個塊頭,站我跟前嚶嚶嚶,我頭疼,辣眼睛。
「姑娘,這是主帥讓我送過來的干凈衣服,叮囑我轉告姑娘,以后在軍中行走不必再遮掩身份。」
賈嬤嬤走進來捧著一套粉色衣裙,還有白色狐皮斗篷,這少女心的顏色,看得我喜歡死了。
鄧忠一臉蒙地到處看,但是目光就是不往我身上看。
「姑娘?哪里來的姑娘?」
「有沒有可能就是我,我其實就是個姑娘。」
鄧忠從上到下仔細看了我一眼,此刻我覺得他的信仰瞬間坍塌,滿眼的不可置信,一臉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腳步踉蹌地出了我的帳子,失魂落魄的模樣倒讓我有些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