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下,又磕了個大響頭。
鄧忠扶額,一臉無語。
「頭磕得不賴。」李奉澤戲謔地說著。
「主帥,你身邊缺個近身照看的人,不若收了這小不點吧,我瞧著是個機靈的。」鄧忠眼睛轉了好幾圈,為我進言。
「機靈?」李奉澤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鄧忠。
你管這樣的叫機靈?
主帥近身伺候啊,哇塞,我這咖位提升了啊。
「謝謝主帥,祝主帥身強體壯,永遠不死,天天勝仗。」我把頭磕得咚咚響,連續磕了十幾個。
帳子內一片靜默。
鄧忠尷尬得腳趾頭摳地,伸手欲把我拎出去。
「說得怪好嘞,下次別說了,行了,留下吧。」李奉澤勾著唇角,眼神示意我站到他旁邊。
「叫什麼?」
「啊?我叫狗子……哦不不不,小名狗子,大名林如意。」我松了口氣,好歹沒說漏嘴。
要不一查我身份露餡了,我是假的林如意,恐怕這主帳內伺候的活兒可就要沒了。
「如意?甚好。」李奉澤揉著額頭,示意鄧忠他們繼續剛才的話題。
退敵之大計。
我……這是我能聽的嗎?
7
我本來是站著的,后來太困了,就蹲了下來,發現沒人注意到我,索性坐在了地上,靠著李奉澤的太師椅迷糊了起來。
耳邊是他們七嘴八舌的說話聲,說的什麼啊,聽不懂,怪助眠嘞。
8
第二天是被李奉澤擰著耳朵清醒過來的。
「誰敢擰他爺爺的耳朵。」我迷迷糊糊地大罵。
「喲,長本事了啊。」李奉澤忽地站了起來。
我臉頰一涼。
才發現我是趴在他腿上睡著了,他的衣襟上還有一片口水。
「對不起,對不起……主帥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我又把頭磕得咚咚響。
「行了,別磕了,以后再給我磕頭我就抽死你。」李奉澤揉著發麻的腿瞪著我。
我縮了縮脖子站了起來。
「去,給我打盆水,我……」
聞言,我撒腿就跑,出了營帳,太陽都已經出來了。
李奉澤在我身后嘟囔著罵鄧忠,懷疑我腦子是不是不太好。
9
李奉澤是大洛朝的五皇子,常年駐扎邊境,跟當今太子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風餐露宿,馬革裹尸,當之無愧的戰神。
得虧不是一個養尊處優的人,否則早把我轟出帳子幾百回了。
「如意,你說胡人怎麼就殺不完呢。」李奉澤看著邊境堪輿圖,一臉的悵然。
「怎麼可能殺得完,他們就像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我也伸著腦袋湊過去看。
他低頭,看我茅草一樣的頭發,對我的寬容又多了幾分。
還是個孩子呢。
「都讀過什麼書?挺有文采的。」李奉澤扭頭看我,一臉驚訝。
「什麼菜?主帥餓了嗎?」我簡直是空耳種子選手。
「……沒什麼。」李奉澤不再理我,一臉的無語。
10
翌日,李奉澤親自帶兵奇襲,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不好的消息是他受傷了,箭傷不深,麻煩的是箭上有毒。
軍醫待在營帳里一盆盆血水往外倒,我看得心驚,只能在一旁機械地遞東西。
11
「馮大夫,主帥怎麼樣啊?你可得救活他啊。」我哭得傷心。
我可是忠心的侍從。
馮大夫看了一眼我腫得跟核桃似的眼睛,本想發火,壓了下去。
罷了,還只是個孩子呢。
耐著性子說了句:「主帥肯定死不了,只是……」
馮大夫沒說完,眼睛深深瞅了一眼李奉澤的下身。
我瞳孔地震!
不會吧,不會吧。
難道李奉澤就此不舉了?
我跪在床榻,腦補了一出電視劇。
一生戎馬的將軍,受了傷不能人道,命運不公,就此日日借酒澆愁,頹廢度日,碰到心愛的姑娘也不能表明心意,只能孤獨終老……
越想我越難受。
覺得李奉澤這樣一心為國的人不該有這樣的下場。
淚珠子一滴一滴往下流。
馮大夫……嗯?這怎麼又開始了?這孩子怎麼跟小姑娘似的。
最后實在忍不了,大吼一聲,滾出去,讓我去帳外候著。
我邊哭邊挪了出去,外面又下起了小雨,我也不肯走,在帳子門口一直站著。
「倒是個好孩子,不枉主帥疼他一場。」馮大夫摸著稀疏的幾根胡須,很是欣慰。
他給主帥做的藥膳,大半進了我的肚子,別以為他不知道。
我……我能說是李奉澤嫌棄難吃嗎?我本著怕浪費的原則才給吃完了。
12
「馮大夫,你放心,我一定把這幾味草藥給帶回來。」鄧忠邊說邊從帳子里往外出。
馮大夫捋著胡子送他。
我跟著鄧忠追問。
「哥,還缺什麼藥嗎?馮大夫讓你去找什麼藥?」我腿短,吭哧吭哧地追著鄧忠。
他快步走,我小步跑。
「別的都好說,現在缺一味蒲公英,難搞得很,你快回去吧,別再淋雨了。」鄧忠說著掏了一把炒豆子塞我手里。
哎……我不是問你要吃的。
鄧忠帶著人馬已經消失在雨霧中。
蒲公英?這個藥我認識啊,南邊還是北邊?溜達的時候見過的。
13
蒲公英我沒挖到。
深秋了,距離下雪不過眨眼的時間。
哪里還會有這玩意。
鄧忠找到我的時候,我在草原上迷路了三天了,餓得從地上薅到啥吃啥。
遇到好吃一點的草,我便多挖點放背簍里。
「你怎麼這般不知輕重,主帥早就醒了,他受著傷還得操心你別被狼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