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你眼睛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
「陛下,好久不見。」
孟安寧這時起身沖蕭慎行禮。
他仿佛才注意到孟安寧似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安寧!真是許久不見了,你竟從嶺南回來了!」
狗男人,真能裝,人家都回來半個月了,你能不知道?
我默默翻了個白眼,結果又被蕭慎看到了。
他一臉關切地湊到我身邊,輕聲詢問。
「嬌嬌,可是昨晚沒睡好?眼睛不舒服?」
我很想說我昨晚睡得好不好你能不知道嘛?
這時身旁傳來一聲輕笑。
孟安寧眉眼彎彎地看著我們。
「多年不見,陛下倒是一點沒變。」
蕭慎抬起頭,看向孟安寧。
「安寧你倒是變了許多。」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好像個外人,破壞了他們青梅竹馬的重逢。
可是轉念一想,我才是蕭慎明媒正娶的中宮之主,該愧疚的是他們才對。
思緒變化間,孟安寧已經起身告辭了。
頭頂傳來一聲低沉沙啞的嗓音。
「嬌嬌。」
我抬起頭,正對上蕭慎灼灼的目光。
床板吱呀吱呀,我的命苦呀苦呀。
明天早上一定要告訴內務府,給我換一個新床,最起碼質量得好,能經得起折騰。
9
我揉著酸疼的腰,更加堅定了要撮合蕭慎和孟安寧的決心。
所以我開始有意無意地在蕭慎面前提起孟安寧。
蕭慎每次都噙著笑聽我絮絮叨叨,說孟安寧有多好多好。
然后摸著我的腦袋,故作老成地來上一句。
「嬌嬌喜歡就好。」
什麼叫我喜歡?這事不該是你喜歡嗎?
我又巴巴地去找孟安寧,同她說蕭慎有多好多好。
她也只是笑,末了意味深長地來了一句。
「陛下他,真的變了許多。」
蕭慎變了?
沒有啊,一如既往地摳。
不對,是越來越摳了。
誰家正經皇宮御花園里種白菜,太液池里養鯽魚啊?
雖然烤鯽魚的確很好吃。
10
七月十五,蕭慎不出意外又翻了我的牌子。
其實翻牌子這一步挺沒必要的,畢竟整個后宮就我一個女人。
可是用蕭慎的話來說,就是做什麼都要有儀式感。
我這把年紀,侍寢這事其實已經輕車熟路了。
但是今天我突然很惆悵。
我看著床邊一臉興致勃勃在解腰帶的蕭慎,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蕭慎,你當初為什麼沒娶安寧?」
蕭慎頭也不抬,隨口答道。
「孟安寧她啊,太敗家了,平日里一盒胭脂都要五兩銀子,朕可養不起她。」
「所以你是怕虧待了她?」
果然,愛是常覺虧欠。
蕭慎聞言愕然地抬起頭,對上我一副了然的眼神。
他終于后知后覺。
「嬌嬌你是覺得朕喜歡孟安寧?」
「旁人都這麼說。」
「朕不管旁人,只在乎你怎麼想,嗯?」
蕭慎步步逼近,目光灼灼,看得人莫名心虛。
我遲疑著開口。
「安寧溫婉聰慧,雖說新寡,但若是陛下喜歡,臣妾可以......」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蕭慎按倒在床榻之上,他看我的目光幾欲噴火。
我只聽見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
「沈玉嬌,你到底有沒有心?」
「朕為你守身如玉這麼多年,你便一點也感受不到嗎?」
「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11
我對蕭慎其實是動過心思的。
少年帝王的偏愛很難不讓人動心。
記得剛進宮的時候正值盛夏,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雷聲轟隆,震得人耳膜發疼。
我宮里的燭火搖曳,忽明忽暗。
我那時不過十六歲,住在尚是陌生的宮殿,一個人嚇得號啕大哭。
蕭慎就是在這時闖進來的。
他渾身都濕透了,水滴滴答答地從衣角落在地板上。
蕭慎隔著被子輕輕抱住我,語氣也很輕柔。
他說,嬌嬌,你別怕,我在。
我那時是怎麼說的呢?
我記得我的鼻子抽抽搭搭,說話也染上了幾分鼻音。
「蕭慎,你把我的被子弄濕了。」
他一愣,抬頭看我,卻撞見我盈滿笑意的眼睛。
少年的心動不知從何而起,但少女的心事從那一刻開始萌芽,至此磅礴壯大。
12
蕭慎那晚說完那些話后就氣鼓鼓地離開了,徒留我一人獨坐到天亮。
人好像是很復雜的生物,嘴上越說著不在乎,心里卻在意得要命。
就像我明明都要當祖母的人了,卻還在糾結著蕭慎到底愛不愛我的問題。
丞相夫人說,男人喜歡一個女人的時候,就會愿意給她花很多錢。
蕭慎沒有,他好摳。
侍郎夫人說,男人喜歡一個女人,會每天對她噓寒問暖。
蕭慎也沒有,他平時很忙。
謝香蘭說,男人喜歡一個女人,就會每天都想睡她。
她們說謝香蘭膚淺。
我卻從中生出了幾分旖旎的心思。
照這麼說,蕭慎對我,也該是有幾分喜歡的吧?
我向來不是個喜歡藏著掖著的人,索性便想去找蕭慎問個明白。
結果還沒到勤政殿,就看見門口烏烏壓壓跪了一片朝臣。
蕭慎身邊的太監總管王福看見我,仿佛看見救星一般,趕忙迎上來。
「娘娘,陛下正生氣呢,眼下誰也勸不動,要不您給進去勸勸?」
13
我進去的時候,里面已經滿地狼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