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若是實在喜歡,便是封她孟安寧做個貴妃也好,總歸威脅不到本宮的。」
「況且以蕭慎那憊懶的性子,封妃這麼麻煩又費錢的事,他不會干的。」
謝香蘭聞言嘖嘖稱奇。
「沈玉嬌,你年輕時那嬌蠻霸道的勁兒哪里去了?」
我聞言一怔,做慣了端莊守禮的皇后,我好像險些都要忘了。
曾幾何時,我也是京都極快意的女郎。
那時我曾跟謝香蘭放言,要騎最快的馬,喝最烈的酒,嫁這京都最俊俏的郎君。
蕭慎俊俏是俊俏,可就是太摳了。
我在話本子里學的那些個宮斗手段一個都沒用上,甚至不費吹灰之力就當上了皇后。
果然,輕易得到的都不會被珍惜。
哪怕尊貴如皇后,我也覺得沒勁兒極了。
「嬌嬌......」
得,蕭慎那個狗又來了。
6
我揉著酸疼的腰,看著一旁睡得如同死豬一樣的蕭慎,拼命克制住想要掐死他的沖動。
許是感受到我的注視,蕭慎長睫微顫,嘟囔著伸手攬住我的腰。
將毛茸茸的腦袋埋在我的心窩。
連帶著我的心都癢癢的。
有那麼一瞬間,我想著,這樣也挺好。
他嘴里依舊在嘟嘟囔囔著什麼。
我湊近去聽。
只隱約聽見了安寧二字。
剛剛那點子溫柔繾綣瞬間消失殆盡。
狗男人,果然是忘不了白月光。
既然這樣,我不妨成人之美,日后也樂得清閑。
我其實是沒見過孟安寧的,只聽宮人說起過。
這位安寧郡主也是個奇女子,十歲就跟祖父上過戰場,按理說該是個不拘泥于情愛的性子。
可偏偏看上了個靜安侯府的草包世子,哭著鬧著非要嫁。
當年這事在京都傳得可謂是沸沸揚揚。
靜安侯府封地遠在嶺南,安寧郡主這一嫁便是二十年。
二十年背井離鄉,就為了個聲名不顯的草包,值得嗎?
她若是在京都,必是王孫貴族爭相求娶的對象。
直到現在,有人提起這位安寧郡主,都忍不住感慨兩聲,所托非人。
不過好在那靜安侯世子是個短命的,早早地沒了。
而我也終于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安寧郡主。
7
孟安寧同我想象中很是不同,京都眾人的口口相傳中,她該是個明媚張揚中帶著幾分肆意的女子。
畢竟她十歲就上過戰場,十六歲就能在萬軍中取敵將首級。
可是我看到的是怎樣一個孟安寧呢?
她眉眼低垂,嫻靜祥和,容貌即使過去二十年,依舊能窺見年輕時名動京都的風采。
美則美矣,卻同京都其他世家貴女沒什麼不同,一樣地困于深宅,將靈魂鎖在規矩體統的軀殼。
但我很難把這樣一個深宅婦人同二十年前能馳騁疆場的女將軍聯想在一起。
有那麼一刻,我甚至惡毒地在想,蕭慎喜歡的人,也不過如此嘛。
「臣婦參見皇后娘娘。」
孟安寧的聲音將我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我沖她輕輕笑了笑。
「安寧郡主不必拘謹,隨意便好。」
孟安寧福身謝過,卻也不再言語,只安靜在我下首坐著。
我這人一向是個話癆,難得碰見個如此安靜的,氣氛一瞬間有些尷尬。
我輕咳一聲掩飾尷尬,小聲喚翠竹。
「翠竹,上茶,把本宮的......」
話還沒說完,翠竹就趕緊止住我的話頭。
「娘娘,咱宮里已經沒茶了......就連發霉的明前龍井昨兒個也讓您喝沒了。」
我識趣地閉上嘴。
當皇后窮到這份上也是沒誰了。
我正想著用什麼借口挽回點顏面。
沒想到孟安寧見狀卻是淡笑一聲,臉上難得有了幾分笑意。
「娘娘若是不嫌棄,可以嘗嘗臣婦從嶺南帶回來的茶。」
一天的接觸下來,我發覺孟安寧是個很好的人。
她談吐溫婉大方,舉止從容又不失大家風范。
雖然跟我想象中的天差地別。
但她的確是個讓人心頭難忘的白月光。
也難怪蕭慎那個狗東西連做夢都在惦記。
翠竹卻是憤憤不平。
「奴婢瞧著這安寧郡主也不過如此,連娘娘您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好翠竹,本宮真是沒白疼你,這睜眼說瞎話、溜須拍馬的本事倒是越發伶俐了。
不過我好歹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肯定不會被這麼三言兩語的恭維就給糊弄過去。
蕭慎若真喜歡孟安寧,我從中周旋二三,讓他如愿以償就是了。
到底不是豆蔻少女了,情愛二字我看得很輕。
輕到只是心口很快地疼了一下。
8
從那以后,我常找孟安寧進宮作陪。
可惜蕭慎總是很忙,總也看不見人影,白白浪費了我的苦心。
一來二去,我同孟安寧倒是越發熟絡了起來。
壞消息,她對蕭慎沒意思。
好消息,我終于湊齊一桌麻將了。
這天我們幾個正打著麻將呢,就聽見一聲皇上駕到。
我下意識地想躲起來,突然想到最近沒做什麼虧心事,不用躲,反倒是他對不起我才是,背著我惦記了白月光那麼多年。
想到這里,我頓時昂首挺胸,活像一只斗勝的公雞,雄赳赳氣昂昂。
蕭慎一進來就撞見我的眼神,他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