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這一笑,我也跟著笑了。
師父也曾用這樣無比自豪的語氣夸贊過我,她說,我的徒兒就像白楊樹那般挺拔健壯。
世人皆說女子該溫柔小意,可愛我的人自會愛我最原本的樣子。
只是我還是有些委屈,加上師父要殺他的心虛,我決定先發制人,瞪著沈時微道: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身份?還不辭而別?」
沈時微滿臉無奈,輕輕摩挲我的臉:「不告訴你我的身份,確實有難言之隱,可不辭而別……
「當初好像是有人不由分說非要休我,硬把我趕走的,娘子說是也不是?」
呀,把這茬忘了。我自知理虧,轉移話題:
「你回京多久了?嗓子怎麼樣了?」
沈時微眼睛一亮:「多謝娘子關心,一回來就找神醫看過了。」
我問出重點:「他收了你多少銀子?」
「神醫與家父是摯友,未收分文。」
我松了口氣,沒花錢,甚好。
這時丫鬟們端著菜上來了,沈時微親自為我布菜:「娘子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我自然有,我抓著他要他將一切前因后果都說予我聽,他像是早準備好似的,一邊看我用飯,一邊娓娓道來。
沈時微告訴我,安王早有反意,三年前便是安王在他出游時偷襲,想抓了他來威脅鎮南王投靠自己,但他拼死跳江逃了,隨江流漂到了喬鎮,后來又遇到了我。
因沈時微失蹤,沈家失了獨子元氣大傷,安王便沒有再將心思放在他們身上。
最初沈時微并沒有記起自己的身份,直到同我回門后,我爹將玉佩交到他手上,兩個玉佩合二為一時,他才想起了往事,接著重新和自己的手下取得了聯系。
之后的事我都知道了。
我問:「可是我爹怎麼會有你玉佩的另一半呢?」
沈時微摸摸我的頭:「這便要以后去問岳父大人了。」
我爹一直想當伯樂,找到千里馬,到處瞎碰了十數年,連我都快看不下去了,沒想到他一投投了個大的,居然把鎮南王世子投成了自己的女婿。
我咬著一口排骨,瞥見沈時微腰間掛了塊腰牌。
聽聞沈家頗受皇恩,圣上允準他們府上養私兵,而鎮南王府培養的暗衛亦是聲名在外的。
我忽然福至心靈,問:「所以那些來追殺我的殺手……」
沈時微點點頭:「是我派人解決的。」
說罷他拿帕子替我擦嘴,眉間微蹙,無辜地望著我:「娘子……會不會怪為夫多管閑事?」
很好,我的臉又紅了。
肯定是土豆炒肉里的青椒太辣了。
14
因我傷著,沈時微三日后才許我下床走動。
「我爹奉命領兵去了,如今不在京城,等他回來,我再帶你去見他。」
沈時微道鎮南王府如今沒什麼長輩在,他母親早逝,父親并未再娶,府上唯有一個祖母健在。
這祖母也并非老王爺的原配,而是他的妾侍,當年王妃死后王爺并未另娶,臨死將她扶正,得府上尊稱一聲老夫人。
「老夫人有些迂腐,總想著靠聯姻維持沈家榮華,與謝家的聯姻便是她一力操持的,我自回府便同她說過我已有良配,她十分惱怒,定要我給謝家一個交代。若之后她為難你,你別往心里去。」
我見他言語里對這個祖母似乎不甚在意,稱呼也是疏遠的「老夫人」相稱,用飯在自己的小院里用,倒是那邊派人來請了幾次,每每被沈時微回絕。
直到我能下床了,他才派人去回,說是要和老夫人一起用午膳。
午時我隨沈時微繞過彎彎繞繞的庭院走廊,走進老夫人的院落,一到便看見一位身著華服的老人站在廊下望著,她手中拄著根華貴鳩杖,滿頭珠翠,盡顯王府貴重。身邊還有個穿碧色衣裳的姑娘扶著,那姑娘一見沈時微便紅了臉,輕聲喚了句「表哥」。
我暗自挑眉,有情況。
沈老夫人見了沈時微很是歡喜,連聲讓他進屋入座,沒給我一個眼神。
沈時微摟著我的肩膀,并未理會那碧衣姑娘的引路,對沈老夫人道:
「老夫人,這便是我之前同你說過的,我在喬鎮娶的娘子,名喚喬黃蓮。」
我上前見禮。
沈老夫人的表情僵住了,臉上的肉一抖一抖的,艱難地將目光移到我臉上,似是不信:「你的……」
「我的娘子,明媒正娶,拜了天地的娘子。」沈時微重復。
沈老夫人沒了言語,但抖如篩糠的手出賣了她的內心,她看我的眼神,和我要殺雞時的眼神非常相像,僅僅一面之緣,這老太太居然想刀了我,如此狠心,怪不得沈時微不待見她。
沈老夫人就這樣沉默著拿眼白瞪我,直到用飯時,沈時微替我夾了兩只大蝦,我讓他再給我舀一勺雞絲湯。
沈老夫人像是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嘴,忽然道:「食不言寢不語,這位喬姑娘連這點禮儀也不懂嗎?」
她叫我喬姑娘,就是不承認我與沈時微的夫妻關系。
沈時微為我夾菜的手微微一頓,接著將菜放進我碗里,恍若未聞:「飯后我帶你出去走走可好?」
我點點頭,這沈老夫人顯然是看我不順眼,但這種事自有沈時微替我擋著,不用我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