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下令立二皇子為太子,七皇子封成王,擇日遷出皇城去往封地。
第二日,太子下朝歸來,意氣風發。
奪過我手中茶盞,猛喝一口,聲音無不暢快。
「容音,你才是那只真鳳凰,你是如何想到這招的?」
我端起茶壺為自己又添了一杯。
「殿下信命嗎?」
太子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哈哈大笑。
「本宮不信命。本宮只信事在人為。」
我輕輕舉杯,與他對飲。
「巧了,我也不信。」
當夜,我將謝將軍喚來與太子商議到深夜。
七皇子與皇后籌謀多年,得到這個結果必定不會甘心。
接下來恐怕會有大動作。
20
宮變來得比我想象中要快。
成王壓根等不及赴任的時間便策反了御林軍包圍皇城。
他與皇后聯手將帝王圈禁在內宮,逼迫帝王寫傳位詔書。
臨出發時,我為太子系甲,鄭重叮囑。
「無論發生什麼情況,記住,活著回來。」
太子鄭重點頭,帶領著京畿營準備入宮勤王。
門外謝老將軍聲音渾厚。
「女婿,別磨磨唧唧,回來再親熱也是一樣。」
我臉色一紅,推著太子出去。
「去吧去吧,我在府中,等你凱旋。」
外間的喊殺聲從紛亂到逐漸停歇。
我焦急地在府中等待,直到天邊升起啟明星,我才看到太子發出的事成信號。
終于長舒一口氣,沉沉睡去。
再次見到張荷花,是在天牢中,作為成王妻妾,她被判了斬刑。
見到我她也只是傻笑,扒著牢門不住高呼。
「放我出去,我是七皇子妃,未來的皇后,你們這些關我的都得死!」
我搖搖頭,看她這副樣子儼然已經瘋了。
我問她:「張荷花,你還認識我嗎?」
她湊上前,仔細瞧了好久,拍著手道:
「我知道了,你是賤命,要克死全家,一輩子的下等人。」
說罷,又手舞足蹈:
「我才是天生富貴命,我生來就是要嫁入皇家當皇后的,我是皇后!」
「算命先生說過,我這一生榮華富貴不斷,我才是那最尊貴的人。」
看到她這副樣子,我已經喪失了和她交談的欲望,轉身就走。
突然,身后發瘋的聲音停了,她好似短暫地清醒了過來。
「阿姐,若是當年沒有那個算命先生,我們還會這樣嗎?」
我沒有回答她,腳步絲毫未停。
有什麼意義呢?
我不會回頭,時間也不會回頭,人生也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身后又響起了她瘋癲的胡言亂語。
我步履不停,愈來愈遠,直至聽不見。
21
爹娘斬首那天,我去看了。
臨上斷頭臺前,阿爹還在咒罵。
說早知如此就該將我打死,算命先生說的話果然沒錯,我會克死全家。
我看向他。
「張大壯!你今天的結局是算命先生說的嗎?若你當日沒有將我發賣,而是好好將養,我會被賣到京城成太子妃嗎?」
「算命先生說我命賤,一輩子只能是下等人,你看我現在是嗎?」
「你就是個目光短淺的懦夫,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說完我沒理他, 吩咐劊子手行刑。
而阿娘此時看著我泣不成聲。
我深深地看她一眼,別過頭去。
「阿娘, 你也別怪我, 這就是你的命。」
鮮血染紅了石階, 正午的陽光尤其刺眼, 晃得我看不清前路。
丫鬟丁香扶住了我。
「娘娘當心。」
我立刻挺直腰板,一步步走出刑場。
未來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這前塵過往,便就此灰飛煙滅吧。
三年過后, 太子登基為帝,我被冊封為皇后,貴不可言。
陪皇帝微服私訪時, 我遇見了當年為我批命的李先生。
他跪在我腳下討賞。
「昔日李某曾言娘娘貴不可言, 不知娘娘可否還記得當年善緣?」
我示意他抬起頭來。
「李先生, 你仔細看看, 我是誰?」
他看清我的面容, 大駭。
「不可能!」
「怎麼會是你?你的命格……」
我打斷他。
「本宮的命格?本宮還要多謝李先生, 若非當年先生批命, 如今本宮恐怕只是一個鄉野丫頭,一輩子連皇城都見不到。」
他頹然地跌坐在地, 口中喃喃。
「書上說的命格輕賤之人, 天生卑賤,你怎麼會成為皇后?這不可能!」
我譏誚地看向他。
「沒有什麼不可能!本宮從不信命, 只信事在人為。」
「李先生不是自負算無遺策會望氣嗎?那先生今日便為自己算一遭, 能不能活著走出這大殿。」
說完我疲憊地揉著眉心, 擺擺手。
丁香立刻意會,叫了兩旁的人將他拖出去。
不一會兒便有太監來報。
「娘娘,已經處理了。」
22
又是一年除夕,如今我出不得宮,便遣人去請蘇媽媽來陪我。
值得一說的是,當日謝瑤在謝將軍洗清冤屈后并未回將軍府,反而找了個寺廟出家為尼, 靜待時機。
我在成為皇后之后,邀她入宮。
如今她已是宮中一等女官,暗地里養了不少面首,日子過得比我還快活。
而蘇媽媽也在功成后繼續經營著春風樓, 為我和帝王打探消息。
酒酣耳熱之際, 蘇媽媽感嘆。
「當日我瞧你便非等閑之人,結果,你真的飛出了春風樓, 成了鳳凰。
」
我笑著為她斟酒。
「媽媽, 有一件事,我瞞你到現在。」
「其實,我是假的。」
她笑著飲下, 嗔怪我一眼。
「你又何須說破, 我早就知道了。」
我倆對視一眼, 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門外帝王的聲音傳來。
「皇后什麼事這麼開心,讓朕也聽一聽。」
……
人們總說命由天定,可我總覺得, 不是這樣的。
命運對弱者來說很重要,對強者來說無所謂。
我要做的從來都是主宰自己的命運,而不是讓命運來主宰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