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將衣衫撿起,拍了拍灰塵。
「你們都下去吧。」
「宋祁,我是不會嫁給你的,我已經成親了,我是君亦的妻子,此生我只會嫁給他一人。」
這一刻我突然發現,原來不知何時,我對君亦已經依賴這麼深了。
宋祁捧著衣盤小心地走了進來,神情憔悴,身姿更消瘦了,他沖著我淺淺一笑。
「安安是不喜歡這個款式嗎?沒關系的,我這就讓人重做。」
「宋祁!」
「安安!」
他突然抱住了我的身體。
「安安,沒有沈凝安了。
「沈凝安已經死在了合聚樓的火場里了。
「君亦也已經帶著你的骨灰回燁國了。
「你如今只屬于我。」
他的手撫摸著我的發,雙眸猩紅。
「安安,你那時不是求我娶你?我現在來娶你,好不好?
「沒有君亦,沒有和親,只有你和我。
「安安,你看玉佩、玉佩我要回來了!缺的角我也補上了,跟原來一樣。
「安安,我們回到從前那樣好不好?」
36
成親的日子定在三日后。
我每日都在想著君亦,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已經深入了我的骨髓。
往日睡覺時他必然會抱著我,像只大狗似的趕都趕不走。
「君亦,你再不來,我就要嫁給別人了。」我沖著月色喃喃道。
紅色的嫁衣穿在身上,姜韞在為我挽發。
「為什麼?」我第二次問這個問題。
她手上一顫。
「安安,對不起,這才是你們該有的結局,我只是在撥亂反正。」
她說她是一個穿越者,她來自一個男女平等的世界。
她說這里本是一個宅斗雙向救贖文。
而我和宋祁就是男女主角。
我出生在一個寵妾滅妻的家庭,步步為營,與宋祁一道斗姨娘,滅渣爹,穩朝廷,最后成為了一品誥命夫人,兒孫滿堂。
「我那時像無數的穿越者一樣,努力地與男女主做朋友。
「安安,我真的從未想過要害你,我努力地向你灌輸獨立、自強的意識。
「我想你跳出宅斗,做一個真正自由的人。
「安安,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因為我的假死,竟讓你和宋祁反目,好好的救贖文變成了追妻火葬場。」
玉梳劃過青絲。
許多事,似乎都想得通了。
為什麼姜韞一開始就堅信我的苦難終會過去。
為什麼她總是一遍遍地與我說,女子不該困于后宅蹉跎。
為什麼她總是有意無意地撮合我和宋祁。
為什麼她總是告訴我,能救贖我的只有宋祁了。
「那你為什麼要殺了陛下?」我冷聲問。
女人一愣,眼底浮現出恨意。
「因為他騙了我。
「他騙我假死,他騙我說只要我從了他,他就能下令讓全宣國的女子讀書上學。
「可他奪了我的身子,他卻不認了。
「他不但未曾下令讓女子入學,還囚禁了我,甚至關閉了那唯一一所女子可入學的學院。
「他嘲諷我說,在男人當權的世界,妄圖為女子爭得權益,癡人說夢。
「他說,女人永遠只配為男人的附屬品。
「那我就只能把那至高無上的權利還給女子了。
「這世間,只有女人才會感同身受,只有女人才會幫助女人……」
37
成親的規模很小。
宋祁怕聲張使君亦生疑。
因此只有宋祁、我和姜韞三人。
拜天地時我筆直地站著。
卻見他們兩人身子一軟,跌在了地上。
「你給我們下了藥?
「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有藥的。」
姜韞懷疑地說。
我看著她笑了笑。
「夫子,這不是你教我的嗎?
「你忘記你怎麼給陛下下藥的了?」
姜韞她很聰明,她當初用每日一故事勾著先皇去她宮里。
她將院里銀杏偷偷提煉,每日下給他,神不知鬼不覺。
「那夫子,你猜我的迷藥來自于哪?」
女人臉色一變,伸手向腰間摸去。
是呀,她終于想起來。
是她荷包里那塊迷暈我的手帕。
38
慢條斯理地脫下嫁衣,君亦恰好趕了來。
他風塵仆仆,那張俊美的臉憔悴了許多。
下頜上都蓄上了青色的胡茬。
「安安——」
他用力地將我抱進了懷里。
我感受到他的身子在顫抖。
「太好了,你還活著。」
下一刻,我感受到了我后頸間,落了兩滴溫熱。
「君亦,我好想你呀!每天都在想你。」
我雙臂環著男人的腰身,臉頰貼在他的胸口,小聲地說。
「君亦,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39
宋祁和姜韞被韓風他們擒制住了。
「夫人,他們該如何處置?」韓風問我。
我平靜的看了一眼姜韞。
「放了吧!」我說。
「為什麼?」女人眸底泛紅,不可置信地望著我。
我淡淡地笑了笑。
「因為——
「夫子你說的那個女子可活出萬般精彩。
「可頂半邊天的那個世界。
「我也想看看。
「夫子,可別讓我失望了!」
「安安——」宋祁失魂地叫著我。
姜韞的手帕雖沾滿迷藥,到底還是淡了些。
我慢慢地走到宋祁的身前。
手腕抬起,韓風貼身的匕首刺入了宋祁的身體。
「宋祁,這一刀是我替娘親刺的。
「從今以后,無論生死,我們都再無瓜葛,兩不相欠了。」
40
「你那一刀是故意刺歪的。」
回程的途中,君亦傲嬌地看著我。
我們共乘一騎,他的手臂用力地攬在我的腰身,不滿的捏著我的腰肉。
「是呀!」我大方承認。
然后沖著他挑眉,故意道:「他那麼愛我,我可不能讓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