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珠順著他的指尖滑向了掌心,他指尖一顫,眸底閃過一抹幽光,像是掩飾什麼似的,猛地伸手將我抱起,紅著耳朵,將我放在了床榻上。
「睡覺!
「新婚夜,本將軍必須留在這,給你體面。」
他冷聲道。
好似我惹了他一般,吭地一下轉身,背對著我。
月光透過未關嚴的窗牖透了過來,灑下了一道銀光。
男人呼吸聲微促,心跳聲怦怦作響。
突然他面向了我,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似的,莽撞地覆壓在我的身上。
「沈凝安,你是本將軍的妻子,本將軍會將你視為最重要的人。
「本將軍知道你們宣國女人都很嬌弱,但本將軍不是禁欲的和尚。」
凝視著我的眸,男人口吻強橫霸道,不容置疑。
他雙手撐在我身側,吻向我唇時,卻顯得格外地小心翼翼。
他略帶笨拙地解開了我的衣帶。
「宣國女人,與本將軍喝了合巹酒,你就反悔不得了。
「但、但本將軍會輕點的。」
18
某人說他會輕點。
但實際上某人是騙人的狗。
天漸亮他才饒了我。
醒來時,身側的床榻早已經涼了。
站在將軍府的拱橋上,我望著游弋的錦鯉發呆。
我真的來和親了。
我真的孤身一人來了異國他鄉。
在這里,我只有自己了。
我知道,府里上下皆恭恭敬敬地喚我夫人,但私下里,她們叫我宣國女人。
我終究只是個外人。
對宣國是。
對燁國也是。
「宣國女人呢?別藏著躲著。」
一道清亮的女聲傳來,卻只見一個紅裳女子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她瞧見我先是一愣,隨后臉色難看地瞪著我。
「果然是宣國長大的狐媚子,長著這麼一張勾人的臉,難怪君亦哥哥愿意娶你。
」
女人手里攥著一條紅鞭,話音落,猛地就朝我的臉襲來。
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擋,繩子纏上了手臂。
我用力地去拉扯,恍惚間,那抹紅衣卻自己掉進了湖里。
「公主、公主!」
女人帶來的那群人亂做了一團。
一嬤嬤狠戾地用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謀害公主殿下是大罪,你個宣國女人,誰都救不了你了。」
脖頸呼吸困難,濃烈的窒息感涌上了心頭。
我唇角掛上一抹慘笑。
并未掙扎。
客死他鄉,原來比我料想的還要快呀!
「放肆!」驀然,一道冷冽的聲音響起,脖上一松,那嬤嬤被人一腳踹進了湖里,一個溫熱的擁抱環上了我。
「君亦哥哥!」女人委屈地爬上了岸,淚珠滾落在腮前。
「君亦哥哥,宣國人素來詭計多端,這個宣國女人更是心思歹毒。
「本公主只是來找你,她就將我推進了水里。
「你可要為本公主做主呀!」
明知道她在顛倒是非。
可我只靜靜地等待。
這些把戲我真的太熟了。
從小看到大。
那年庶妹從涼亭滾落,說是我推的,父親罰我在大雪中跪了三個時辰。
那時,柳姨娘的簪子掉進了湖里,父親逼著生病的娘親跳進湖里幫她找了一宿。
好似她們都擅長嫁禍人。
「是!是我心思歹毒冒犯了公主。」我平靜道。
任憑發落。
男人手掌撐在我的腰上,目光帶著幾分審視,似是透過我的皮囊看向了我的靈魂。
突然,他懲罰性的手指用力地捏在我腰間的軟肉上。
「胡說八道,你就是個瓷娃娃,碰你一下,你身上就能紅半天,你能推得動她?她壯得跟頭牛似的。
」
他不滿地瞪我。
「更何況,」他手指輕柔地摸著我脖頸上的紅痕,帶著幾分心疼,「更何況你不是外人,你是本將軍的妻,就算真的是你推的又如何?本將軍罩得住你,不服讓他們來打呀!」
19
君亦再次回來,夜色已暮,他臉上還真帶著瘀傷。
我晚膳都快吃完了,他死乞白賴地吃我的剩飯。
「將軍府已經窮到沒飯吃了嗎?」我無奈地問。
那人臉色一沉,頗為不滿的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傷。
「宣國女人,你究竟有沒有良心?本將軍可是為你受的傷!」
我不解地蹙了蹙眉。
那人仿若一只大狗般,委屈萬分地抓著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臉上。
「裴子墨那廝不講武德,本將軍全程都沒打他的臉,他居然給本將軍臉上來了兩下。」
裴子墨是燁國的皇帝。
他竟然是去跟燁國的皇帝去打架了?
我瞪大了眸,不由得感嘆,還真是民風彪悍,民風開放呀!
君亦眨了眨眼,一副知道我厲害了吧的模樣。
捏著我的手放在了他的唇邊。
「本將軍不打女人,但是裴依依害本將軍媳婦,本將軍肯定不能放過。
「本將軍是個粗人,她欺負你,我就揍她親哥。
「長兄如父,不好好管教自己的妹妹,就該多揍他幾下。
「我管他是皇帝還是公主!」
君亦歪在我身旁,他的眸中映照著我。
一束月光從窗牖闖入,落在了他的臉上。
我心底一顫。
壓抑著內心的觸動,我故作淡定地將勺子放進了瓷碗里。
很久了。
真的很久了。
除了年少時的宋祁,我已經很久沒被人保護過了。
20
晚膳用罷,君亦未走,仍在我床塌邊磨蹭。
我知曉燁國的傳統,新婚夜必須在正妻房里。
但過了這一日,對男人就沒有約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