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是同一人。
14
燁國的迎親隊伍,在兩國交界處等著。
按照燁國的習俗,需要他們的一個人抱著我上他們的馬車,腳不能沾地。
來接的隊伍,為首的是和親將軍君亦的副將韓風,他文質彬彬,有幾分宣國文人的模樣。
他身旁還站著一位極為惹眼的男人,定定地望著我。
身姿頎長,相貌俊美,一雙出眾的眸子散著星辰般的光澤。
瞧著我,他伸出了手。
「這位是?」我瞧著陌生的男人,平淡地詢問。
韓風以手撫鼻,臉上掛上幾分意味不明的笑。
「這位呀!這位是我的副將尹框,是個粗人,負責咱們這一路的安全,郡主有何吩咐盡可吩咐他。」
他說得慢條斯理,好似生怕我聽不明白一般,還刻意地解釋道。
「郡主,可別被他這副俊美的皮囊蒙騙了哈,他實際上皮糙肉厚,管打!管罰!管罵的!能抗得很。」
韓風的話音里夾雜了一抹輕笑,話音剛落,身旁的男人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一腳踩在他的腳上,似是憤怒了,轉身就要離開。
「嘿,副將的副將,你要不干這抱郡主上馬車的活了,那可只能我抱了。」
韓風捂著腳嬉笑著高喊,話音未落,似是一陣風刮過,我已經被男人穩穩地抱在了懷里。
男人面容俊美,眉眼清冷,臉上是一副我很高冷、我不好親近、我不情愿的模樣。
但動作卻很輕柔,略帶局促又小心翼翼地將我放在了車里。
落座時我好像瞧著他比劃了什麼,隱約好像聽到:「宣國女人腰都這般細的嗎?這麼軟,那我以后要收著些,別弄斷了……」
15
燁國的腳程一共走了十天,一路安靜得很,唯有韓風和他的副將有些動靜。
瞧著我冷清,韓風時不時地以下犯上,與我講幾件將軍君亦的糗事打發時間。
一旁他的副將氣得跟頭牛似的,梗著脖子,一言不發。
路過桃花林時,我呆呆地望向車外。
漫天的桃花,一時間,我想起了少時娘親帶我摘桃花做桃花糕的模樣。
那時我穿著粉色的小襖。
娘親將桃花粘在我的額心,與我編了個桃花圈戴在頭上。
然后一臉自豪地與林嬤嬤說:「林舒,你快看,我的安安是不是比桃花還好看?」
「你喜歡桃花?」馬車外男人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我的回憶。
我慌亂地看了尹框一眼,忙擦去了眼角的濕意,放下了紗簾。
「呵——」車外男人蹙了蹙眉,半晌才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喜歡便喜歡嘛!藏著掖著,宣國女人,真小氣。」
16
十天的路程結束,我終于到了燁國威虎將軍君亦的府邸。
原本和親的對象是宣國皇帝,但聽說宣國皇后不許,后來便改了人。
燁國人生性豪放,不比宣國喜細枝末節。
所以成親禮并不復雜。
「將軍,請用這柄秤挑起新娘子的蓋頭。」身側喜娘滿含笑意地說。
我雙手緊緊地抓著喜服,蠻荒之國,傳聞燁國人蠻橫霸道。
任憑我已經做好了受盡冷落,慘死異國他鄉的準備。
可此刻我還是緊張的。
蓋頭被挑開,我略帶不安地抬頭望去。
突然一張熟悉的俊臉映入眼簾,劍眉入鬢,眸若星辰。
尹框面帶得意地看著我。
「怎麼?沒猜到本將軍是我?」
他屛退了眾人,然后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我身旁。
「宣國女人,本將軍忍你一路了,聽了一路你與韓風那狗東西詆毀本將軍,什麼青面獠牙、血盆大口。本將軍就是為了等到這一刻,嚇死你。」
男人高傲地抬著頭,語帶威脅。
像只張牙舞爪又有些好看的大狗。
突然他耳畔微紅,斜睨著我,帶著幾分局促。
「宣國女人,你就沒看出這屋子里的驚喜?」他故作漫不經意道。
我順著他明到不能再明的「暗示」下,抬眼望去。
只見偌大的喜房里,被一捆捆帶著枝葉的桃花塞滿了大半。
整、整、齊、齊,滿、滿、當、當——
「這些桃花是將軍弄的?」
我難得好奇地問。
男人冷哼了一聲,將手背上有劃痕的右手背在了身后,滿是高傲地撇了撇嘴。
「怎麼可能?
「是、是韓風和軍營那群沒見過女人的單身崽子們弄的。
「多此一舉。
「本將軍日理萬機,才沒他們那麼無聊。」
是嗎?
我瞧著那一捆捆的桃花笑了笑。
也是。
只是軍營里都是莽夫嗎?
但凡這軍營里有一個精細人,大概都不會送花論捆的吧!
還擺得那麼齊齊整整。
17
龍鳳和鸞,合巹酒杯握在手里。
以前我也曾想過,待我成親那一日,是怎樣的欣喜。
我的夫君叫著我的乳名,與我一道飲下合巹酒。
然后在三日回門時,我娘教導我要做個好妻子。
一輩子也就這般平平淡淡地過了。
「怎麼?不愿?」低沉的嗓音傳來,我才從發愣中醒了過來。
酒杯置于唇邊一飲而盡,許是過于匆忙,嗆得眼淚流了出來。
「麻煩!」男人抱怨了一聲,大手卻相當輕柔地拍著我的后背。
「早就聽說你們宣國女人都是瓷娃娃,喝個酒也哭,以后不喝就是了。
」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男人伸手接過了那顆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