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逃避和親,我求宋祁娶我。
他指著挽花樓里的青樓女說。
「沈凝安,你是有她們舞好?還是有她們的腰軟?就算伺候人的功夫,你也比不上她們分毫。
「憑什麼求我娶你?」
他將我們年少的信物送給了別人。
又威脅全京城的貴子不許與我相看。
更在和親名單上動了手腳,將我推至首位。
后來我真的如他所愿,成了和親郡主,遠嫁他國。
他卻跑死了幾匹馬到燁國,拿著玉佩卑微地問我。
「安安,玉佩、玉佩我要回來了!
「缺的角我也補上了,你看,跟原來一樣。
「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01
我素來是不認命的。
所以我想為自己再努力一次。
鶯歌燕語的挽花樓里,充斥著男人的肆意和女人的嫵媚。
我步進大門,如同羔羊掉進了狼窟。
十幾年的名門淑女教養告誡著我遠離這種煙花之地。
身子已然轉動,可雙腳卻在原地扎了根。
我不能。
因為此刻我只能在這里尋到他。
02
二樓拐角的包廂處,我瞧見宋祁正慵懶地靠在座椅上,雙腳交疊搭在桌案上。
他身旁圍著幾個女子,討好地給他斟著酒。
走過樓梯盡頭時,一男人灼紅了臉,醉意朦朧地攥上了我的衣袖。
「這個妞漂亮!」男人身軀肥碩,說著便向我這邊靠。
我身子僵硬,雙手推著他的身子。
慌亂地把目光投向了宋祁。
我第一次入這虎狼地。
這里我認識的只他一人。
不遠處的宋祁一襲黑色的長衣,精致的丹鳳眼輕佻地看向我。
他看出了我的窘迫。
卻興致愈豐地接過了身旁女子遞過來的酒。
慢條斯理地欣賞著我被輕薄。
萬幸男人醉得厲害,頭點在墻上竟睡了過去。
我從他懷中小心翼翼地掙脫了開來。
宋祁的那杯酒正意猶未盡。
03
「還以為能欣賞到丞相之女的別樣風姿呢!」
宋祁開口,似是不滿意如此便戲終了,嘲諷地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我蹙了蹙眉,邁步走進了包廂。
二樓的包廂皆是半敞的設計。
樓下能看到樓上的半壁風光,并不隱秘。
「煩勞各位先離開片刻!」我定了定神,略帶懇求地與幾位女子說。
那幾個女子點了點頭,只是還未踏出房門,便瞧見宋祁挑了挑眉,用力地拽過一個女子帶進了懷里。
「事無不可對人言,丞相嫡女難道不知嗎?
「這可是夫子第一堂課就教過的。
「也對,丞相千金身份尊貴,而她只是一個靠著微薄俸祿糊口的夫子。
「她說的話,你又怎會記得?」
04
譏諷的言語,猶如一盆盆冷水往我頭上潑著。
夫子——
我咬了咬唇,紅了一雙眼。
宋祁口中的夫子,是圣上彰顯仁德,親批男女皆可入學的隆昶學院的夫子。
她學富五車,文采飛揚,女扮男裝在隆昶學院教書育人。
宋祁是她的狂熱粉。
對她是熾熱的崇拜和熱愛。
每到她的課,他都會拉著我早早地坐在書堂里等待。
他會借口我聽不懂,拉著我一遍遍地找夫子補課。
眾人皆道我們青梅竹馬,關系可真是好。
夫子也常常笑我,生得這般出眾,功課差強人意,也得虧宋祁不嫌棄我。
有時為了幫他圓謊,考核時我會故意考得很差。
這成了我們的默契。
可這一切,在夫子女扮男裝被發現后戛然而止。
身負功名,她犯的是欺君之罪,判了死刑。
而知曉她女子身份的,就只有宋祁和我。
05
「夫子的事真的不是我告密的!」我再次解釋道。
宋祁唇角掛上一抹嗤笑。
「呵——你說不是便不是吧!
「丞相嫡女素來手腕過人,丞相寵妾滅妻多年,這些年也能在你的操控下五五抗衡。
「讓本世子猜猜,你今日紆尊降貴來這風塵地,尋本世子所為何事?
「莫不是為了逃避和親,求本世子娶你?」
薄涼的話語,夾雜著冷風,刺破了我故作的淡然。
宋祁與我自小一同長大,他最是知道我的軟肋。
寵妾滅妻。
我多年來粉飾的太平。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我這個嫡女,在丞相府過的甚至比不得一個庶女。
06
「是!」
我坦蕩地望著宋祁。
我不想去和親。
我想求他娶我。
圣上膝下并無公主,和親人選一共五人,我知道我父親不會幫我。
可我不能和親。
娘親纏綿病榻,我在她身旁守著,她尚能有一席之地。
若我走了,依照柳姨娘的手段。
只怕一走便是永別。
可眼下沒有人能幫我。
宋祁是平南王獨子,他的身份,是如今最能幫我破局的人了。
「宋祁,你還記得我們少時的約定嗎?若我拿出來麒麟玉佩,你就答應我一件事。
「宋祁,我求你娶我。」
我語氣哀求,卑微入了骨子。
夫子曾教導我,女子亦不可彎下挺直的脊背。
可為了娘親,我不得不低彎了它。
「我求你幫我避開和親,事罷,你要和離也好,要休我也好,我都不會糾纏。」
麒麟玉佩,是少時宋祁給我的。
那時的他與我說:「安安,你誰都不用怕,我會為你撐腰的。」
那時在冰冷的相府里,他是我唯一的支撐。
他為我求了入學的資格,為我威脅了父親,甚至在我大雪天被罰跪差點凍死時,也是他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