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一帶山匪猖獗,亦是秦晏帶兵踏平。
我大辦科舉,任人唯賢,和秦晏一起,把這個被我父皇折騰得千瘡百孔的國家,一點一點復蘇起來。
他是天生的君王。
如果他繼續做皇帝,秦國會比老皇帝在位時更加繁盛,甚至蕩平宇內,一統四海,也絕非難事。
所以我竟看不透,也猜不出,秦晏究竟想做什麼。
直到他將遲國周邊大大小小的國家收歸麾下后,矛頭終于對準了秦國。
這一次,他執意要帶上我一起。
對秦國的吞并,比我想象得要輕松順利許多。
每到一處要塞或關鍵城池,對方竟然不戰而降,大開城門迎接。
直至我們攻入國都,重新站在這片冰雪消融的土地上時,仍未損耗一兵一卒。
秦宣最后留下一封信給我,迫不及待帶著他的妻子跑了。
我站在空蕩蕩的大殿之中,想到不過幾年前,在這個地方,秦晏、秦安與老皇帝,還曾為了皇權的歸屬遍布殺局,血流成河,而我也被迫參與其中,成為了棋局的一部分,又做了一段時間的掌棋人。
「阿月。」
秦晏的聲音忽然在一片空蕩中響起,我驀然回神,轉頭望去,看到他一身玄衣,踩著殿內斑駁落下的光影向我走來。
一瞬間,好像穿越過無數交疊的時光長河。
他的手里,拿著秦國的傳國玉璽。
然后他托著那方玉璽,在一步之遙的地方沖我跪下。
微微低頭,神情順從。
「阿月,我以秦國江山為聘,請你允我,成為遲國的駙馬,你愿不愿意?」
那些散落在時光里零星的碎片,在這一刻漸漸串聯成完整的脈絡。
我腦中閃過那一日鮮血染紅的大漠,冬去春來的都城街頭,醉金樓濟楚閣兒外蒼翠的青竹,圍獵場的滿湖荷花,秦晏跳下來救我時倉皇失措的臉,被我妥帖收好再也沒打開過的竹扇,化在林遇辭手上的雪花,那日宮變時秦晏踏月而來的身影……
最終定格在這一刻,順從跪在我面前的他身上。
這種復雜的心緒究竟是愛是恨,我仍然不能很好地辨清。
我只知道,這一次,我仍然不愿放手。
他為我蕩平四海,對我俯首稱臣。
而我沖他伸出一只手,低聲道:「愿意。」
秦晏似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仰頭,目光灼灼地看向我:「臣,領旨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