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果都要硬著頭皮去跟他請安的,否則就是失儀了。
柳鈺的步伐變大,變成我們一前一后地走。
璟亭的身姿已經在視線內變得無比清晰時,忽然有人將我和柳鈺叫住——
[這不是柳候的公子和兒媳嗎?之前有事未能親自上門道賀,今日見著了,就祝你們夫婦百年好合,多子多福。]
柳鈺的神色有些僵。
我也很不自在。
這聲量是生怕璟亭聽不到啊。
我不知璟亭會如何想,就好比來道賀的人也摸不清我和柳鈺,為何一個喪得像死了夫君,一個像死了妻子。
當我跟柳鈺終于站在璟亭面前時,柳鈺的頭垂得很低,而我更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免禮。]璟亭聲線清冷。
[皇兄今日好有雅致啊。]我主動同璟亭說話。
璟亭聞言,打量我一眼,片刻后微微笑了笑。
應該……沒事的?我想。
璟亭抬眸瞥向上空,隨后將目光落到柳鈺身上,道:[今日天氣不錯。]
他頓了頓,[要不你們和個離吧?]
4
柳鈺一怔,故作輕松地上前幫璟亭斟酒,[陛下還沒飲酒也未醉,怎麼就拿微臣來說笑了?]
酒滿時,我接著道:[柳鈺,陛下見你久久不上場,連個拿彩頭的機會都碰不著,所以才編排你,還不快去比試。]
柳鈺忙對璟亭道:[微臣這就去。]
座上剩下我和璟亭時,他只垂首看著酒杯,伸手時看似想要拈起杯子,下一刻指腹就稍一用力,按倒了酒杯,酒液沿著桌邊滴落在他的衣擺上。
場上耳目眾多,我不好親自去幫忙擦拭,只好遞出帕子。
璟亭接過后,草草地拂了幾下,卻也沒把帕子還我。
他終于開口,[朕剛才讓你幫他說話了嗎?]
我不停地探看璟亭的神色,[你這樣問柳鈺,他也答不了啊。]
[好啊,你來答。]
我懵了懵,[和離?那我該跟太后說是候府的飯太硬咯著我了,還是園子沒有宮中的大以至我不喜歡呢?]
提起太后,去又想起她在璟亭離宮時對我說的話——
[哀家畢竟養你數年,將你嫁到柳府,心中自然百般不舍。只是皇帝那日來說的話你在后頭也聽見了,他要立你為后,可你性子太過柔靜,若居中宮,將來會有好大一頓苦頭要吃。其實皇帝若說封你為妃,哀家都不會有二話,可瞧皇帝當下的決心,無論先封你什麼,不出半年,始終都是會將鳳印交給你的。]
回過神時,發現璟亭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是我剛才說得不對嗎?]
璟亭搖頭,道:[閑話一場,哪有什麼對不對的,]他起身,[衣擺濕了,朕去更衣。]
璟亭離開后,我才發現他的玉佩落下了,應是剛才擦拭的時候不小心拂掉的。
御用之物不好流落在外,我拾起玉佩,便想去找鸞車,好把這東西交給掌事太監。
鸞車停置的地方有些偏,我一路悄悄過來,竟能不小心地碰見柳鈺和他的心上人,柳鈺看起來還有些失意。
柳鈺的心上人是個四品官家的庶女,之前遲遲不定婚事,就是因為家中不肯去提親。但如果是娶續弦,這婚事極有可能是能成的。
我忽然更明白柳鈺的心思了,他肯在洞房花燭夜幫著璟亭完成那荒唐事,就是看準了我同他長不了。
胡思亂想下,我不知不覺地就到了鸞車前,我先是示意太監不要驚動車內人,然后再交還玉佩。
太監是沒有出聲,可是當他把玉佩遞進去的下一刻,我就被抓進去了。
[你比朕預想中要慢了些。]璟亭衣衫微亂,腰帶半系半松,十分的……不端莊持重。
我頓時明白過來,忙低下頭,[是皇兄故意落下玉佩的。]
[一路走來可有看見什麼?]璟亭語色幽幽。
看見……我又明白了一層。四品官的庶女本不會被邀來這種場合,可偏偏來了。
璟亭每時每刻都想提醒我,不可對柳鈺生出心思。畢竟他不知道那晚的事我是了然真相的,所以擔憂我心里一旦認定同柳鈺有了肌膚之親,就會慢慢生出情愫,何況還有求子的事激著他。
[我一路走過來,眼睛里只留意著看何處有圣駕,沒看見什麼呀。]
[裝傻,]璟亭捋了捋玉佩的穗子,[朕懶得跟你裝,只說一句,朕當初不想沖撞太后懿旨,不代表事后不再使手段毀了這旨意。]
我想起前幾日的事來,不禁問:[你生氣了?]
璟亭不答,只道:[你坐近點,朕不吃人。]
我小心翼翼地挪近半寸,然后璟亭的氣息肆無忌憚地籠過來,[騙你的。]
忽然被圈在懷里,我下意識掙扎了兩下,卻被控得更緊。
[玥玥,別動,會被人聽見的。]璟亭道。
他在擔心嗎?可是我怎麼聽著他越說越愉悅?
5
璟亭的確很愉悅 ,他輕笑時灑落在我頸窩里的氣息暖而撩人,[就這樣,別動,否則被人知道你可是又要羞死了。]
[可沒人敢驚擾圣駕。]
[有道理,]璟亭松開我,伸展手臂,[不過你也不想朕一直這樣衣冠不整吧?]
定神一瞧,我才發覺由于璟亭剛才那樣大的動作,衣衫已經凌亂到不堪細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