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節,天氣有些涼了。
若是將飯菜就這麼放在門外,吃的時候怕是涼了。
于是便提著食盒往里走了走。
「主子,奴婢來給您送飯了……」
誰知,竟聽到屋里一陣瓷器掉在地上碎裂的聲音。
隱隱聽到一陣奸邪的詭笑,還有少年掙扎反抗的嘶吼。
我一愣。
「這是打起來了?」
放下食盒就想走,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轉念一想,又忍不住好奇心,想湊上去瞧上一眼。
11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嚇了一跳。
屋里竟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監,按著一個瞧著不過十一二歲的少年戲耍。
那少年被死死按在榻上,老太監的手已經扒向他的褲子。
老太監口中的話,更是讓人驚駭欲絕。
「皇孫殿下,廢太子已經被關到宗廟多時,皇后主張讓成王殿下當太子,您怕是這輩子都出不去了。
「沒關系,您皇爺爺不疼您,老奴疼您,快脫了褲子叫老奴好好瞧瞧……嘿嘿嘿……」
這老太監,莫不是瘋了!
色膽包天,竟然猥褻皇孫?
我聽得眼前一黑又一黑。
想出手相救,但在看清那老太監身上衣服樣式后,便猶豫了。
還是個總管太監……
我如今不過辛者庫一罪奴,若是得罪了他,恐怕牽累家人。
沒想到,那老太監更加猖狂。
不僅動手扒皇孫的褲子,還出言不遜。
「實話告訴您吧,是皇后娘娘讓老奴來送您上路的,不過您要是叫老奴一聲爺爺,興許爺爺我一心軟……」
再看一眼皇孫的臉色,蒼白如紙,狹長的丹鳳眼中滿是不甘、怨忿……和當日的我有何分別?
思及此,我實在忍不下去,沖進殿內,抄起一旁的花瓶就朝著那老太監的腦袋砸了下去。
老太監沒想到會有人,挨了一花瓶,「哎喲」了一聲,倒在地上昏倒了。
我探了下他的鼻息,確定他沒死,才過去扶榻上的少年。
「皇孫殿下,您沒事吧?」
榻上的人望過來,是一雙極漂亮的眼睛,眉眼端麗至極,緊皺的眉頭,卻有著不符合他這個年歲的氣質,極具壓迫感。
「是你救了我?你叫什麼名字?」
他這般鎮定,讓我心中沒來由一慌,不敢說出真名。
「奴婢……奴婢可兒。
「奴婢家中也有弟弟……」
聽見我的話,他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而是趁我不備,反手拔下我頭上的簪子,奮力朝著地上的老太監心口刺去!
我驚呼:「殿下!您做什麼?」
皇孫似乎沒聽見我的話,接連刺了那老太監十幾下,直至臉上身上都被鮮血染紅。
半晌,他才似長出了口氣,抬眼來看我。
「救我,你可曾后悔?
「可是姐姐,你跑不掉了呢!
「他的頭是你砸的,身上的傷也是用你的簪子扎的,所以,你得幫我……」
我:「……
「奴婢受教了。」
這世道,好人果然做不得。
常言道,最是無情帝王家,這皇孫,小小年紀就瘋了。
見我受他威脅,小皇孫臉上顯出一絲得意,在一旁的臉盆里清洗了手上的血跡,又將毛巾耷拉在腦袋上,指揮我。
「我如今是病得起不來了,勞煩姐姐在那花壇底下挖個坑,將那老閹奴給埋了。」
我活了兩輩子,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場景。
不免有些緊張。
「皇孫殿下,人是在您宮里沒了,若是旁人問起來……」
他躺在榻上,轉頭瞥了我一眼:「我好歹,也是陛下的長孫,誰人敢來質問我?」
哦,那你還怪厲害的。
12
因為多管閑事,我被迫在清輝殿的花壇里挖啊挖啊挖。
把那死透的老太監埋到土里呀!
老太監瞪著個眼睛死不瞑目地看我。
我害怕極了,趕緊把他眼睛戳瞎。
「公公,殺您的可不是我,您要是死后陰魂不散,冤有頭債有主的,皇孫殿下就在屋子里躺著呢……」
吭哧吭哧埋了半天,才把活兒干完。
實在不放心,又把地上、屋子里的血跡全給清理了。
想著皇孫的衣服上還有血呢,就想給他扒下來洗洗。
惹得那原本沉睡的人,倏然轉醒,拿眼睛瞪我。
「你做什麼?」
我:「奴婢給殿下洗洗衣裳,萬一被人看見……」
皇孫伸開胳膊,讓我自己動手。
我費勁巴拉地把衣裳脫下來,發現他額頭燙得厲害。
「殿下,您的身子。」
他顯得有些不耐煩,揮開我的手:「無妨!」
我就管了這一次閑事,就攤上這麼大的麻煩,我可不敢再管。
從井里打了水,蹲在邊上吭哧吭哧洗血衣,又掛在一旁晾干。
眼看天色不早了,起來向皇孫辭行。
「殿下,衣裳洗干凈了,殿內也收拾完了,奴婢要回去了。」
他休息了一下午,臉色似好了一些,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我瞥了外頭的花壇一眼,問他:「殿下,那老太監就埋在花壇里,您晚上一個人睡覺不害怕嗎?」
原本閉目養神的皇孫突然睜開眼睛,望向我:「那你留下陪我?」
我慌忙擺手:「不不不……」
正要起身出門,就聽皇孫淡淡地開口道:「姐姐,如今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拔出蘿卜帶出泥,姐姐可別想置身事外。
「你穿的是辛者庫的衣裳吧?明日來看我,記得帶些藥和吃食……」
可惡,被個小孩子拿捏了。
我急急忙忙地往回趕,被許嬤嬤看見了,一頓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