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了。
全亂了。
那密室里那些畫又到底是誰?
一想到這些我腦袋疼得就像要炸開一樣,只好不停敲著頭想要緩解這種不適。
爹娘被我嚇壞了:「阿寧別想了,想不起來就別想了!」
傅南危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將我拉進懷里死死禁錮住。
「沒事了……我在。」
又是這句。
可這次聽到,我卻突然想起一段被塵封已久的往事。
那是一年冬至,我閑著無聊上山打野味,卻突然迷了路。
卻也恰巧碰到了躺在雪地里,渾身是傷的傅南危。
他被混進大周的奸細襲擊重傷,快死的時候碰到了我。
那麼遠的路,我硬是拖著他一步步往下走。
途中傅南危醒過一次,他氣若游絲:「姑娘,你自己走吧。」
「閉嘴!」
他很不聽話:「帶著我,你也很難走出去的。」
「沒事,有我在。」我咬牙,「省點力氣活下去,再說一句話我就拿布堵上你的嘴。」
我帶著他在林子里繞了兩天,最危險的時候我倆在山洞里緊緊依偎。半夢半醒間,我只感覺有人抱著我,似乎說出了以身相許這種俗氣的話。
不知道是我命大還是他命大。
我倆到底都沒死。
我把傅南危帶回家養傷,這一養就是三個月。
傅南危跟我哥哥裴楓一見如故,很快成為好友。大多數時候傅南危練劍,裴楓畫畫。
而我,爬墻頭看他腹肌。
可惜傅南危小氣,都沒脫過幾次衣服,沒有隔壁武館的小師父大方。
我覺得沒意思,漸漸地也就不看他,還是去爬武館的墻。
武館小師父不禁逗,容易臉紅。
我趴在墻頭,正要等他在院子沖澡時吹口哨,底下突然有人叫了我名字。
「裴寧。」
我嚇了一跳,一個不穩就跌了下去,隨即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傅南危的胸膛熱騰騰的,心跳得劇烈。
我可能是被嚇的,也心跳加快,有些惱怒:「你嚇我干嘛!」
傅南危微微皺眉:「女孩子家,怎麼這麼喜歡偷看別人。」
這我就不滿意了。
憑什麼話本里少年郎趴墻頭偷看心儀的女子就是風流,我看少年郎就不好了?
我哼了一聲:「不行嗎?我愛看,你又不給我看還管我看誰?」
我掙扎著要下來。
傅南危卻沒打算放我。
「我給。」
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讓我愣住。
「什麼?」
「你想看,我給你看便是。」他沒看我,耳尖卻有點紅,「但我這人有點霸道,你看了我,就不準看別人了。」
那時的我只當他就是字面意思,有點霸道罷了。
但腹肌不看白不看。
他的確比隔壁武館所有人都好看。
嘿嘿。
只是后來哥哥笑我:「傻子,人家都在跟你私定終身了,你還擱這兒嘿嘿呢?」
那變故出在哪兒呢……
對了,是傅南危回京后, 哥哥被他舉薦提拔入京為官前。
家里來了一伙刺客。
哥哥中了毒,而我為傅南危擋刀后不小心腦袋撞在柜子上, 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
我忘了傅南危。
后來我代替哥哥進京為官。
傅南危為我找過太醫,中間好過一次,那次我也以為好透了,跟傅南危沒羞沒臊地過了一個月。
可某天一覺醒來, 我又把他忘了。
是那次受傷的后遺癥,如果不根治,這輩子都會時不時來這麼一次。
每次都會把他忘個精光。
于是傅南危才找來了輕云。
怪不得……
怪不得裴楓跟爹娘都放心我一個人在京城作死,因為有傅南危在, 他會為我的一切錯漏兜底。
怪不得傅南危故意讓我帶人傳出他斷袖的消息。
他原本就沒打算成親, 還要借此機會鏟除京城中暗藏的危險后去邊境尋找輕云所說的,可以根治我癔癥的秘藥。
那密室滿墻掛的畫是我。
傅南危一直喜歡的人也是我。
15
次日我醒的時候, 爹娘圍在床邊,緊張得眼睛都不敢眨:「阿寧啊,你感覺怎麼樣?」
「感覺很好啊。」
爹指自己:「我是誰?」
「爹。」
娘指自己:「那我呢?」
「娘。」
我有些無奈:「娘, 我餓死了!」
「爹娘這就去給你做吃的!」
爹娘急匆匆出門后,我看見床邊一道一閃而過的身影。
我掀開被子下床,跑到門口時剛好看見他在院子里。
「哎。」我叫住他。
男人頓了頓, 轉身看過來。
「我爹娘都問我他們是誰, 你怎麼不來問問?」
男人神色復雜地看著我,半晌,道:「不敢問。」
我靠在門邊笑了:「要是我說不認識你, 你打算就這麼一言不發地走了?」
他搖頭:「打算隨便受個傷,再躺在你的必經之路上,讓你再救一次。」
不愧是傅南危。
倒是他可以想出來的點子。
只不過我覺得這法子太蠢了。
「你知道讓我最快記住你的辦法是什麼嗎?」
他愣了一下,搖頭。
而我朝他勾勾手指:「王爺, 腹肌瞧瞧?」
番外
傅南危強行留在沛縣的第二個月,硬是被我攆回了京城。
一是我哥得罪太多人, 靠山不在他就要兜不住了;
二是傅南危離京這麼久, 皇帝這麼多疑該起疑心了。
「他本來就對你不滿意, 之前想方設法讓我參你,找你錯處, 伴君如伴虎,還是小心為好。」
傅南危很聽勸。
他快馬加鞭就趕回了京城。
很快, 裴楓的信傳回來。
他說傅南危把小皇帝揍了一頓。
我驚掉了下巴。
等傅南危回來, 他對此很是風輕云淡:「孩子叛逆期, 就該打。」
不是,搞半天我提心吊膽那麼久, 每天都擔心項上人頭不保,敢情全是小皇帝叛逆期跟叔叔鬧脾氣呢?
我怎麼都不信。
「你確定他真沒懷恨在心?」
「放心, 他現在已經轉移了叛逆對象?」
「誰?」
「他游山玩水的二叔,看不慣他那麼清閑, 一定要把人叫回來做官。」
……
那這是該打。
但是……
我看著傅南危把大包小包, 相當于半個王府的行李往我家里搬, 頓時急眼了。
「不是,你不回去了啊!」
傅南危一把將我抱起,桃樹下, 他嘴角微揚,低頭吻在我額間。
「這是聘禮。」
沒等我反應過來,他抱著我大步往里去。
我大驚:「又干嘛!」
「近來我習武更為勤勉。」
「所以呢?」
「給你看腹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