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搶過他的筆對半折了。
「你當官前做的是正經官職嗎!哪幅畫不堪入目了你告訴我?還有那種事……上藥就上藥,你是不會寫『上』還是不會寫『藥』?來,我教你!」
史官尷尬撓頭:「我這不是……潤色潤色嗎?」
好好好,潤著潤著就色了對吧?
有你這麼寫的嗎?
一向謹小慎微的我反應這麼大,在場所有人都意味不明地看著我,我只覺得未來一片慘淡。
御史臺眾人在我身后小聲討論。
「咱們不是來查貪腐的嗎?」
「不造啊……算了咱看見啥說啥吧,好歹有個交代。」
「說啥?攝政王跟裴大人有私情……」
我猛地看向那人。
他一個急轉彎:「暫且不知道,攝政王單戀裴大人倒是真的。」
現在好了。
不僅傅南危好男色的消息坐實了,連我也成了主角之一。
大家一窩蜂地來,最后默契地把我丟下后全走了。
我跟傅南危目光對視,又默默移開。
傅南危披著外袍,衣襟卻還是敞開,剛好露出他明顯的胸肌線條。
我懷疑他是故意的,但又沒有證據。
「王爺,這里面燈光好大……啊不,好亮,有點閃眼睛,我先走了。」
「裴大人。」
傅南危叫住我,神色有些復雜。
「你……看到這些就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我伸出手阻止他說破。
「不用說,我懂。」
你喜歡我哥這件事,我也沒辦法替他做主啊。
12
回家一路我都在想該怎麼寫信跟我哥說這件事。
不料回到家,看見我哥——真正的裴楓迎面走了過來:「妹妹!哥來了!」
我愣了半晌,下一秒就哭了出來。
「你他媽的終于來了!你再不來我就被人玩死了!」
我哥顯然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拍著胸脯自信道:「放心吧妹妹,我中的毒已經全好了。這次進京,必然要大展手腳,闖出一番天地來!」
「哥!祝你成功,既然你來了,我可就走了!」
當晚我就收拾了東西,天一亮便踏上了回沛縣老家的路。
走前給裴楓留了三句忠告。
「小心陛下。
「小心傅南危。
「務必牢記第二句。」
我在第三天到家,算算日子,在鐵匠鋪給裴楓定制的禮物應該也做好了。
哥,妹妹沒什麼能留給你的。
一件鐵褲衩,代表我的心。
13
回到沛縣,我又重新過起了以前招貓逗狗,沒事趴墻頭看看隔壁俊秀書生的美好日子。
只是偶爾想起在王府的日子。
想起傅南危,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裴楓很快來了一封信。
大致意思是朝廷上下都在傳傅南危斷袖一事,皇帝為了平息這件事,剛好邊境動蕩,傅南危又上了戰場。
而裴楓竟然沒受這件事的影響,真如他所說,以他的才干短短三個月就把朝廷上下參了個遍。
聽說已經被人套上麻袋打兩回了。
我小心翼翼維護了三年的好人緣,全被他敗光了。
又過了兩個月。
冬至這天,聽聞對門二牛入伍回來了,還有一些將士隨行。
一行強壯帥氣的小哥哥們!
這我不得瞧瞧?
我熟練地攀上墻頭,卻在向下望時看見了一個熟悉萬分的臉龐。
「傅南危?」
傅南危身穿盔甲,凌厲的目光卻在看見我的那一刻如遇春風,冰雪消融。
「不用愁沒地方睡了。」
他一開口,一院子的將士都安靜下來。
傅南危指著我,嘴角微揚:「我住她家。
」
原來他們一行人從邊境回京,只是在沛縣暫歇二牛家,但二牛家地方太小了住不下,正愁住哪兒呢,我就出現了。
傅南危要來,我也不能說不行。
畢竟我作為裴寧,還在他府上做過幾天工呢。
「不是說我王府待遇好,怎麼突然就不來了?」
傅南危跟我回家路上隨口問。
我干笑:「我哥他……路上撿了點錢,日子也沒那麼難過了。」
傅南危:「……」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瞎說什麼。
滿腦子都在想待會兒怎麼跟爹娘解釋我帶回去一男的。
卻不料剛好在家門口碰到逛集市回來的爹娘,他倆一見傅南危就熱情地上前拉住他的手:「南危啊!真是你!
「都多久沒來了!特意來看我們的?
「快進來,這次一定要多過些日子。」
……
他們一句接一句,說的全是我認識的字,但連起來我一句也聽不懂了。
怎麼……
他們還認識?
什麼時候認識的,我怎麼不知道?
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還是家里這小破院子,一襲白衣的傅南危在院子里練劍,哥哥在一旁寫字,而我趴在墻頭偷看。
這一段陌生記憶讓我莫名有些恐慌。
我是不是忘掉了什麼?
更讓我恐慌的是,我給傅南危收拾客房的時候在里面發現了幾件騷粉的衣服。
我還以為是我不在家時裴楓給我找了嫂子。
我娘卻說這是給哥解毒的神醫落下的。
愛穿騷粉的神醫。
我第一時間想到了一個人。
「該不會……叫輕云?」
「你怎麼知道?」
我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愣在原地。Ṱṻŧŭ̀
給裴楓解毒的神醫是輕云,他知道我哥因為中毒一直留在沛縣,自然也知道京城那個是我假冒的。
他跟傅南危如此相熟,他知道……
那傅南危能不知道嗎?
14
我又亂七八糟地想到,在我假裝發病的時候,傅南危哄著我說別怕,我遇險的時候他又不顧一切地擋刀,都不是對我哥,而是對我裴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