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暗道,當然是你這般威武勇猛的啊。
否則,好好的院子不住,偏偏鉆進你鋪了小床的書房睡了一晚又一晚。
難道是喜歡聞你汗臭?
可我,不敢說。
思量片刻,他下定了決心:
「若與煙兒情投意合,倒也算是美事一樁。二人皆是我眼皮子底下的人,品性不會差的。
「不能再由著他的性子了,明日我便問問他吧,煙兒也是自家人,他可以放心的。」
周鞅氣紅了眼,蘇煙也急紅了眼,二人異口同聲,皆稱與對方只有兄妹之情。
蘇煙更是拿著簪子直指咽喉:
「煙兒對侯爺的心思,侯爺至今不明白嗎?
「侯爺莫非真要逼死煙兒。」
侯爺無可奈何來了我的院子,也動了納妾的心思。
瞧瞧,男人的心便是如此容易動搖的,好在,我從未求過他的心。
24
彼時,世子正帶著他新的課業在我跟前。
他為我舞了一套銀槍,雖時日尚短,卻有模有樣。
我抱著非要來找我的云霽月,捧著云臨風得了先生夸贊的文章,私自動筆,圈圈點點,一一做了備注。
一抬眸,侯爺站在我的身后,眉眼深沉。
他摸了摸月兒的頭,月兒瑟縮地往我懷里鉆。
侯爺手僵了僵,將視線落在我的字上。
「我從來不曉得,婉兒竟有一手好字。」
我笑笑未作應答,而是喚來云臨風:
「給你父親說說,先生是如何夸你的。」
他父子相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的一臉驚訝。
「父親跟前,不必謙虛,有一說一。」
有我鼓勵,云臨風才端端正正,將先生夸贊之詞復述了一遍。
他朗朗如月,煜煜生輝,終成了故人的模樣。
我眼眶有點發酸,鼻尖抵在月兒的后腦勺上,心也酸了。
侯爺連連點頭,滿臉驚喜的模樣。
末了,他捏了捏世子單薄的手臂:
「不夠精壯,明日開始,為父每日晨起陪你練半個時辰基本功。」
世子皺眉,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我,在我含笑點頭后,才抱拳曲腰:
「孩兒感激不盡。」
侯爺開心:
「你母親的字寫得極好,你該向她虛心請教。」
他視線落在我柔和的臉上,只看見我為他兒女操勞,為他母親盡孝留下的三分憔悴而已。
侯府多年不曾有過如今這般和睦靜好的日子了,他不敢輕易開口打破。
于是摸了摸月兒的頭,對臨風道:
「恰好我書房里有兩本名家字帖,你隨我來,為父找給你。」
云臨風含笑而去,臨出院門時驟然回眸,與我對視了一眼。
我心一滯,只覺得有些抓不住的東西自腦海一閃而過。
25
臨風回了院子,我還是便命秦霜往書房送了一碗湯。
云楨喝了一碗,剩了一碗賞了周鞅。
秦霜窺探我的神色,我只點點頭,問她:
「這麼多年,你不累嗎?」
她不明所以,我揮揮手讓走她了。
可半個時辰以后,書房便出了丑事。
周鞅與蘇煙,赤身裸體糾纏在了侯爺的小床上,被侯爺逮了正著。
前院里,侯爺大發雷霆。
后院里,秦霜惡狠狠瞪著我:
「是你,是你設計的對不對?」
我惶恐搖頭:
「怎麼會是我呢?
「明明是你在侯爺書房點了催情香,又借故支開了周鞅,讓蘇煙鉆了進去。怎成了我的設計呢?」
她跌坐在地,撫胸痛哭:
「可明明,里面的人是侯爺啊。
「他都走了,為何又要回去。
」
像是想通了什麼,她死死瞪向了我。
「是你調虎離山引開了侯爺,又將周大哥哄了過去對不對。」
她還不算太蠢。
當然是我。
讓臨風拿著字帖將侯爺叫去院里糾正了兩個字。
而周鞅,還未出府門,便被小廝借侯爺的口,將其叫回了黑燈瞎火ṬūŤú的書房里。
他躺在侯爺床上,小憩片刻罷了,卻吸足了催情香。
待得了秦霜準信,要趁機爬床的蘇煙身著薄紗爬上床鋪時,干柴烈火里,他畢竟是個男子,如何把持得住。
而侯爺,恰在此時回了書房,分毫不差。
侯爺沒有底線,一步步為情意退讓,從不曾真正將我的尊嚴與訴求放在心里過。
我若由著他全了他們的算計,最后被擠對到無處立足的人只會是我罷了。
既要聯手讓我孤立無援,我何不讓他們光明正大捆綁在一起,再也掙脫不得。
唯一的意外,是世子會陪侯爺回書房,更是以「蘇氏被欺辱」為由頭,一槍穿掉了周鞅的右臂。
站在我面前,他很遺憾:
「到底學槍時日太短,竟沒能一槍穿胸,為夫人報仇雪恨。」
柑橘吃多了,酸進了胸口,最后回蕩了絲絲甜意。
26
我是大度又體面的主母,盡管周鞅與蘇煙對我恨之入骨,我還是豪擲千金為他們置辦了宅院,舉辦了婚禮。
侯爺心有怒氣,卻見我大方周到,為了給他們遮丑實在費盡心力,便又覺得委屈了我。
在周鞅的婚宴上,他將御賜的披風披在了我身上,目露柔情:
「婉兒大度賢淑,為侯府盡心盡力,將本侯一雙兒女視如己出,教養得尤其乖巧懂事。
「母親贊她勝似親生,兒女也道親生也不過如此。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世人夸我寬宏大度,對給我難堪的蘇姑娘竟也能以德報怨,頗有主母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