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婉兒,你在做什麼?」
7
侯爺云楨怒氣沖沖,三步并作兩步沖到了蘇煙跟前,將其摟在懷里,如珠似寶心疼極了。
「陸氏,我已給足了你臉面,你若不識抬舉,我便是抗旨休書一封,也不會容你欺辱煙兒。」
蘇煙鉆進云楨懷里,將被打腫的那張臉遞到了云楨跟前,斷了線的淚珠子不要錢地掉:
「侯爺莫惱,怪煙兒名不正言不順留在府上,終究惹惱了夫人。
「今日夫人下了逐客令,我若強留府中,又何來顏面。求侯爺行行好,將我送回江南吧。」
云楨立即反對:
「你那繼母何種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回了江南,你何來活路。」
繼而抬眸冷冷地睨了我一眼。
「我云家,還輪不到一個外人做主。」
「外人?侯爺是說我嗎?」
我故作吃驚,指著自己。
「侯爺既是當我為外人,拿一個無名無分的女子羞辱我,不如給封休書送到陛下面前讓我回府的好。」
他一怔,又要發作,我便扯了扯嘴角。
「何況侯爺不想知道,你的煙兒為何被打的嗎?」
頂著他的疑惑,我忙沖拱門后的人揚了揚聲。
「胡嬤嬤,勞煩您,為侯爺講一講。」
8
「蘇姑娘挑釁在心,侮辱在后,詛咒侯爺更是咒罵主母,滿院子下人有耳皆聞。
「但因她不是府中女眷,老夫人無權過問,只求侯爺,三思而行。」
老夫人院子外面多少雙耳朵聽著,隨便找出一個人來,都與嬤嬤說得一字不差。
蘇煙無可辯駁,便咬著唇,蒼白得搖搖欲墜,像被疾風驟雨打過的菟絲花,嬌弱又惹人憐愛。
只可惜,一向偏袒她的侯爺,此時卻冷了臉色。
因她得意揚揚地毀我名聲、搶我夫君的行徑,已被言官呈上朝堂,給為他撐腰的侯爺落下了不臣之心的罪名。
陛下終究念及老侯爺獻身戰場的功勛,口頭上敲打兩句,借勢奪走了他五萬兵權。
流言蜚語自然不會無故飛入朝堂,是我,命小圓子飛出院墻,親自送到了侯爺對手的桌上。
可這如何能夠?
我藏下冷意,將昨夜的合巹酒遞到了侯爺手上:
「加了穿腸藥的合巹酒,只怕普天之下獨一份了。侯爺不喜我,也不該害我性命。
「陛下若是知曉,這碗毒藥就會是侯府的滅頂之災。」
云楨眸光一寒,驚得蘇煙一瑟縮。
「沒有!沒有!她撒謊,我只放了些巴豆,穿腸毒藥不是我放的,侯爺信我。」
蘇煙慌亂地拽住了云楨的衣角,卻不打自招,認下了酒杯里巴豆是她下的。
「哦,原是我不通藥理,錯將巴豆認成了穿腸藥啊。」
蘇煙如何會讓侯爺再入我的院子?
不過是要他在我一次次鬧肚子里,看盡我丑態罷了。
可如此兒戲,尚且逃不過小圓子的眼,如何能動我分毫。
留在今日就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云楨驟驚抬眸,對上我的從容冷笑,心下一驚。
他大約想不到,溫吞如我,懦弱如我,瑟縮如我,竟也如此心機。
半晌,才拳頭緊握,落下話來。
「陸氏,本侯會給你交代,便止步于此。
「蘇煙,跟本侯回望月閣!」
云楨大步而去,背影冰冷又堅決。
蘇煙面色ƭŭŤṻ慘白被丫鬟婆子攙扶著回了院子,也不忘回頭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腰背挺得筆直,半分不曾將她的恨意放在眼里過。
9
蘇煙被禁足抄書了,這是她在侯府四年從未有過的屈辱。
老夫人高興,竟將管家之權給了我。
她贊我是個有謀算的。
蘇煙今日的下馬威,是專沖我而來。
我若忍氣吞聲不作追究,院子里豎起耳朵聽動靜的下人們,還有誰會將我這主母放在眼里。
沒有威信又不得侯爺喜愛的主母,在偌大的后院如何立足?
可若我動手傷了侯爺的心頭寶,侯爺又豈會善罷甘休。
大婚剛過,便被侯爺訓斥,我一樣舉步維艱。
這如同是個死局,我怎麼做都是錯。
所以斗膽,拉老夫人的人下了水,破了此局。
我賭,老夫人不喜蘇煙以及蘇煙的姐姐蘇錦。
不喜到,樂于見我給她沉重一擊。
我果然,賭贏了。
下人面前我立住了威嚴。
蘇煙也在侯爺的施壓下,不情不愿向我致了歉。
老夫人眼里我是個有用的,至少牽制蘇家女綽綽有余。
經此一役,侯爺也知曉我對他讓步不止一次,作為回報,替我掐滅了流言蜚語。
最重要的是,權力握在了手上,我才是真正的主母。
這侯府里的第一日,我便踩著所有人的不痛快,痛快地贏了個大滿貫。
蘇煙向我斟茶致歉時,世子站在廊下,遠遠看了我許久。
我不知道他在我身上看出了什麼,只他謀劃好的,要在請安時給我的難堪,遲遲沒有來到。
10
晚上,侯爺還是來了我的院子。
我在燈下看書,他坐在我對面,眼神淬著冰:
「陸貴人與如妃相爭不輸半分,可見厲害。卻不想陸二小姐才當真深藏不露。
「抬手之間,便讓煙兒無處容身了。
」
我放下書本,自顧自為他倒了杯茶:
「不過勉強茍活,侯爺過譽了。
「若是可以,我如何不想像侯爺一般,大大方方跪在養心殿前為自己求個得心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