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嘆了口氣:「好在嫁到了泉州,這里我們沈家還是能說得上話。如若你和崔家二郎處不來,圣上賜婚沒辦法明面上和離,但給你一個舒適清靜的空間還是做得到的。」
我就知道,任何問題在外祖這里都可以迎刃而解。
懷著忐忑抗拒的心情嫁入崔府。
剛入門崔二就溫聲提醒:「小心臺階。」
和我以往接觸的粗獷都不一樣,是閱歷千帆的松弛和溫情。
新婚夜,崔二小心翼翼:「聽說你在大殿上,當著眾人面跟我告白,我真有這麼好嗎?」
我不確定地看了他緋紅的耳垂一眼。
這廝居然以為我真心喜歡他?
他見我半晌不說話,以拳抵唇:「往日你年幼,我也沒往那上面想過,竟不知您什麼時候起了心思。既嫁進來了,別的不敢說,我必定敬你,愛你,一心待你。」
這畫風跟我預想的不一樣,誰來救救我?
第二日敬茶,婆母端坐在上首:「我們崔家人口簡單,既入府,就要和大家和睦相處,遇事不決就去問你大嫂嫂。」
這該不會又是另一個面甜心苦的繼母吧?
算了,先拿嫁妝試試水,看看在這崔家到底要如何生存。
可是誰能告訴我,我送婆母一對手鐲后,婆母捧了兩匣子珍稀珠寶贈給我,我要怎麼辦?
見我手足無措,婆母嘆息一聲:「你嫁進來前,我特意讓你大嫂幫忙打聽了一番。」
我心底越發忐忑。
是我在江南有仇必報的事情暴露了?
還是我在京城好吃懶做、驕奢享樂的事,婆母知道了?
我剛想辯解,婆母眼眶已經紅了。
「你小小年紀就在外祖家長大,雖然外祖父疼你愛你,到底是寄人籬下。
身邊沒有親娘,必定沒法事事周全。」
我吸了吸鼻子,眼眶發熱。
「能遇到婆母這樣慈愛大氣的長輩,是我的福氣。」
婆母心思似乎格外單純,我只是奉承了幾句,婆母就喜滋滋的,拉著我的手一直跟我講大嫂嫂。
「以后你就知道了,能遇到你大嫂嫂,才是咱們整個崔家的福氣。」
婆母親切慈愛,我越發孺慕。
「母親,孩兒自幼在這江南長大,怎麼就沒早點遇到您呢?」
婆母卻哭紅了眼睛:「以后在我們府上也一樣的,母親只有三個臭小子,就喜歡你們這些乖巧的小姑娘。」
說著,婆母又強塞給我一冊子的好東西。
16
我貪戀婆母的溫暖,為了她,我愿意試著融入崔家。
鑒于婆母對大嫂嫂絕對的推崇和信任,我決定和大嫂嫂好好相處。
誰知這大嫂嫂不按常理出牌。
我剛嫁過來十日,大嫂嫂就捧著一摞賬本給我。
「我想著你自小在沈家長大,管理商鋪應該不在話下。」
這是多麼珍貴的信任。
我立馬接過賬本,認真跟大嫂嫂承諾,保證把商鋪理順。
大嫂嫂毫不留戀,仿若擺脫燙手山芋一般,甩手就走了。
我捧著厚厚一摞賬冊回去求助我的老夫君。
「大嫂是在測試我?」
崔二剛從浴室出來,單薄的睡袍被水漬浸濕,麥色的肌膚和鼓囊囊的腹肌若隱若現,端的是誘人。
這婚事,假戲真做也不是不行。
崔二被我盯得害羞轉過身去:「你大膽接手就行,大嫂嫂統管全家,早就想有個人給她幫忙了。」
我的手忍不住覆上引誘我的因素,和崔二浮浮沉沉的時候,才想起來我忘記了很重要的一個問題。
「大嫂嫂不能找三弟妹幫忙嗎?」
夫君用口封住了我的喋喋不休。
嗚咽的嗓音交織在一起,我完全沉淪在崔二的溫柔鄉。
迷迷糊糊中,我忍不住自我安慰,雖然夫君老了點,最起碼愛洗澡,也知道疼人。
17
婆母和大嫂對我完全信任,我在商鋪大刀闊斧改革的時候,鋪子上的掌柜去崔府叫屈。
待我極其溫柔的婆母垮起了喵喵臉。
大嫂嫂人狠話不多,一頓開除調崗:「以后凡我崔家商鋪,全部都由二夫人接手,鋪子上所有人皆聽二夫人差遣。」
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
除了外祖父,婆母和大嫂嫂是這世間最信任我的人。
我搜羅庫房給婆母和大嫂嫂送好東西的時候,大嫂嫂熱絡拉起了我的手。
「淑晴,你一進門我就覺得投緣,幸好你到府上幫我分擔了不少。」
我越發孺慕。
「大嫂嫂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盡管開口,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幫忙。」
大嫂嫂輕蹙眉頭:「沒事,累點就累點吧 ,我已經習慣了。你年紀小,正是貪玩的時候,如何能麻煩你呢?」
我越發著急:「大嫂嫂剛剛還說跟我投緣,拿我當親妹妹呢,怎麼跟我也遮遮掩掩了?」
我和大嫂嫂極限拉扯,六歲的小姑娘從外面走進來:「大娘鐵了心要打發我嗎?」
大嫂嫂看向小姑娘的時候,臉上都是溫柔的光澤:「你娘親呢?」
小姑娘攤攤手:「娘親日日在佛堂抄佛經。」
這就是三弟家中的福寶啊。
原來三弟妹寫話本子之余,還要日日在佛堂為長輩抄佛經。
佛堂枯燥,虧得三弟妹吃得下苦,靜得下心。
大嫂嫂睨了我一眼:「淑晴,福寶都六歲了,我一直想帶她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學一些東西,但無奈日日要在府上操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