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尚能開過一季,很多人連開的時候都沒有就匆匆凋零了。
41
皇帝這次是真惱了,二皇子直接被貶為庶人賜死,連府中的妻妾兒女也不曾放過,余者涉事之人也紛紛抄家滅門。
最心碎者莫過于良貴妃,兩個兒子一個也沒保住,其中一個后繼無人。
流程走得極快,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二皇子一家已經歸了西。這樣的變故連我也不曾想到,只聽聞爭位血雨腥風,可同母的兄弟這樣戕害,實在是超乎我的接受范圍了。我回想起七皇子剛去尚書房時,我偶爾來了興致去接他,路上時常會看到二皇子帶著六皇子回宮。二皇子年紀大些,性情沉穩,但六皇子愛笑,總圍著二皇子鬧,二皇子也從來不惱他。
一轉眼,都大了,卻刀劍相向。良貴妃最是以這兩個孩子為傲,不知道如今心中作何感想?
七皇子入京時,事情已經落幕了許久,冷清的歸竹苑也再一次熱鬧起來。
我愣了愣反應過來,不知不覺間,七皇子竟然也熬到了居長的位置。前頭的四皇子纏綿病榻,五皇子瘸了一條腿,若真立長,便會輪到七皇子,怪不得人人都對我笑臉相迎。
可我最憂心的還是七皇子,自太子故去,這些皇子的性命也都跟開了加速一樣,說折就折了。聽了我的擔心,七皇子淡然一笑:「母妃放心,兒子不會重蹈覆轍的。」
目光從他微微挑起笑意的嘴角慢慢滑落到他輕叩著紫檀桌的手指上,這樣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姿態,無疑又讓我起了疑心,我側了側身子:「你二皇兄也是左了心思,竟然會做下這樣的錯事。
」
他不避諱我的目光,挑眉道:「母妃想說什麼?」
他這樣的作態,我心里已有了分明。他人不在京中,怕京中的風吹草動也是時刻注意的,既有這樣的本事,我說了與不說有什麼用,不過是多費口舌而已。
我轉頭問起他這一路是不順心、辛不辛苦的話,可七皇子并沒有接著我的話繼續說,反而繼續之前的話題。他將手里把玩著的茶盞放在桌上,往前輕輕一推,茶盞猛地落地,摔了個粉碎。我一驚,抬頭看他,他還是那副含笑的模樣:「母妃,您看,這茶盞自己也不想碎,但只要有人往前推一推,它便控制不住了,想來人也是一樣的,您說對吧?」
我僵硬地點了點頭,人也是一樣的,那麼真相就不言而喻了。我重新拿著桌上的茶盞,又倒了一杯溫茶,抬眸撞入他眼中:「只是,若盞有茶水,茶盞冷不丁一碎,茶水便不好收拾了。」
七皇子接過我的茶,語氣輕快從容:「碎的這個里面不是沒有水嗎?」
「你一向是聰明的。」
42
良貴妃哭瞎了一雙眼睛,又想起六皇子的獨子來,想讓皇子妃帶著孩子入宮。可幾次傳召,皇子妃皆以小孩子體弱不能見風為由推脫了。
雖說冬日里天寒,但我想六皇子妃心里有氣,怕也不愿意孩子與良貴妃親近。畢竟,良貴妃明知道六皇子被二皇子所害,卻還是不顧一切為二皇子求情的事情著實會傷透人心。這孩子多了,也有不好的。
我懶得出門,也不愿意見人,又裝病閉門。可某一日,四公主突然拜訪,我無法,只能見了她。
四公主如今的神色可比皇后病逝時好太多,顯然她成婚后的日子不錯,不枉費皇后撐著一口氣給她挑的駙馬。她今日過來,還帶了女兒宣城郡主。
「這天寒地凍的,怎麼連小郡主都帶過來了?」
四公主慢悠悠喝著茶:「她是個坐不住的性子,知道我入宮,便鬧著要跟我過來。」
小郡主聞言,朝我甜甜一笑,乖巧極了。
「小郡主是關心公主。」
四公主含笑:「這孩子從小就離不開我,見過了父皇本來是想出宮的,不承想又下起雪來,便到娘娘這里坐坐。」
四公主想坐坐,哪里去不得又何必來我這里,想來是因為七皇子。也是,我這里清冷熱鬧都拴在七皇子身上,這段日子來投誠的更是不少。只是,我一向不擅長這些,便統統裝作不懂。若真有心,我這里堵死了,他們也能找到旁的路。
可我沒想到,連四公主都這樣看好七皇子。元后的獨女,這分量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若用得好也是個助益。可元后教導出來的女兒,我怕是降服不住的。
讓人端了點心,與四公主邊說著閑話邊吃著。四公主是個能說會道的,聽著她說起外頭的事來,津津有味。不知不覺天色便晚了,外頭的雪也不知道何時停了。四公主提出告辭,我送她出門,小郡主還戀戀不舍,說我這里的菱粉糕好吃。
「那娘親下次還帶你來瑾娘娘這里。」
小郡主歪著頭看我:「真的?」
我彎腰與她視線齊平:「下次再來,我一定給小郡主準備足足的菱粉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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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下時忙碌,淑貴妃分身乏術,求了皇帝,我和恭妃也都被安排了活兒。
每日去淑貴妃那里回話,半點繞不開恭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