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寧王吩咐了不許人探望。
這一樁,也在我意料之內。
我沒有應激反抗,反而很配合地開始臥床裝病。
因為我很清楚,造成恐慌的話只會引來他更極端的手段,造成不必要的犧牲。
那天府里一個叫凌霜的侍妾來看我。
她是進府最早的一批。
聽說她說最好的練武筋骨,所以寧王一直讓人教她練武。
我以前沒多想,現在細思量,她練到這份上,身量纖纖,穿上衣服幾乎只是個若柳迎風的女兒家。
但以前我給她上藥的時候看她脫過衣服。
當時她因為很痛,蓄了力,那身上筋肉是極有爆發力的。
什麼武學需要這麼高的隱藏技巧?
凌霜和其他人不同些,她和我是最親近。
趁著她還在困惑我怎麼病了……
我一把把她拉過來,低聲問她:「你是刺客吧?」
那一瞬間她的表情可真精彩。
我盯著她。
她小聲道:「我只告訴你,你別跟別人說。」
我:「……」
那一瞬間,她受訓的時候被打得遍體鱗傷,幾次差點挺不過來的記憶突然開始攻擊我……
我質疑過,這姑娘自己倒是很淡定。
她跟我說,要學好武就是這樣的,每個人都要吃這麼多苦。
我說不練不行嗎?
她說不行啊,她有天賦,特別好的天賦。
我心想如果是為了愛好而學藝,那我沒什麼可說的。
可,寧王訓練她,是為了讓她當刺客?
現在細細回憶……
再看她現在的表情。
我生病了,她應該很焦慮,下意識抓住了我一根大拇指不放。
但她的表情很麻木、空洞、呆滯。
她這是,被壓迫傻了啊!
斯德哥爾摩綜合征、PTSD……
一系列可怕的名詞突然出現在我腦海中。
我轉身抱住她。
她很驚訝:「霞盈,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
我只是覺得我自己不稱職,明明發誓要保護她們的。
不過還來得及。
我不會讓她成為第二個青柳。
「凌霜,他叫你刺殺的人,名單能給我嗎?」
她很驚訝:「為什麼?」
「你不要問,只告訴我,我一定不會害你。」
她若有所思,說:「好。」
我問她確定嗎?
她說確定。
「霞盈,你是我的摯友啊。」
31.
拿到名單以后我就想著要幫凌霜脫身。
雖然這些都是寧王的罪證,但是凌霜也脫不了干系。
然而沒等我想到辦法,寧王自己的一個神操作讓我懵了。
發財回來告訴我:「寧王酒醉,把凌霜夫人賜給了新科狀元楚大人。」
我都以為我聽錯了。
這個新科狀元有這麼重要嗎?
重要到,讓他拿培養了很久的刺客去拉攏?
發財說:「楚狀元三元及第,乃是開朝第一人。陛下娘娘都對他贊不絕口。」
我有點激動。
因為我知道,皇上身體不好,皇后臨朝稱制,正要培植自己的勢力。
突然冒出來一個名滿天下的三元及第,圣眷一定不會少。
只要凌霜能脫身成他的夫人,那必然不會受寧王牽連。
不過我有點存疑。
「為什麼會賜給他?他喜歡凌霜嗎?」
「據說一落座,就眼不錯地盯著侍宴的凌霜夫人看。寧王說賜他,他立刻歡天喜地地多謝寧王賜妻。」
「妻?」
「對,說三媒六聘來迎我們凌霜夫人做正妻。」
我比較冷靜地讓發財去查一查,看看是不是早前認識。
發財說:「怎麼可能?凌霜夫人好像十歲出頭就入府了。
這位楚大人是外地來的。」
我說只當我多疑好了,讓她去查。
但不管怎麼樣,先離開王府。
等她出去了,以她的身手,怎麼都比困在寧王身邊,這深宅大院里好。
凌霜這傻丫頭還不愿意。
我硬是撐著「病體」親自去勸。
當時只想快點把她打發出府。
順便敲打她兩句,讓她忘了寧王那個賤人吧,不知道對她的心理疾病能不能有幫助。
可我沒想到,她出嫁這件事,竟然也成了我的轉機。
32.
起因是我沒忍住,凌霜出嫁的時候給她置辦了一個別院,然后在別院藏了一箱金子。
寧王這廝,高調把侍妾嫁給寒門狀元。
搞的十里紅妝,卻過半是虛抬,撐場面而已。
夠惡心人的。
凌霜出去了以后,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希望她遠走高飛。
那沒有錢是不行的。
就動了這麼一次手,我就被言氏抓住了把柄。
33.
那日寧王親自來見我。
他直接問我:「你是不是偷錢了?」
言氏站在他身邊,得意地笑。
我淡定地道:「凌霜不諳世事,我只是想她有些銀錢傍身。」
言氏道:「王妃出手這麼闊綽,妾當家真的好難。」
我笑了。
最近這個新上崗的高管,壓力很大。
老板揮金如土,作風奢靡。
可她真的不行,賬本都搞不明白,可回字街的人只認賬本。
恰好,如今正是季度末,青黃不接的時候。
言氏是真的搞不定,就想轉移矛盾。
我略略一想,想到了應對之策。
我扭頭問寧王:「倒是難得見王爺對銀錢這麼緊張。可是最近銀錢不湊手?」
寧王皺眉看著言氏。
言氏立刻道:「王爺,您看她心里明明清楚得很!肯定是她私下挑唆那些商戶來向妾示威的!」
我冷笑了一聲:「你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感覺她不害別人,不上點骯臟手段,她不會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