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間,似是感到一道灼熱的視線。
朕猛地睜眼,便對上一雙三分委屈三分惱怒,紅得不像話的雙目!
朕正欲喊人。
來人卻捂住了朕的嘴。
接著,顧驍那特有的低沉嗓音便道:「是微臣,您別出聲。」
14
朕沒想到啊。
顧驍傷了腿的情況下,輕功還這麼好。
竟能躲開層層防衛,直闖朕的寢殿。
看來宮里的安保措施還是不夠到位。
朕攏著被子坐起身,打了個哈欠問他:「大半夜的,你來做什麼?」
顧驍卻恍若未聞,男主人般巡視了一圈朕的寢殿,陰陽怪氣地問:「陛下的皇夫呢,今夜沒陪陛下睡覺嗎?」
朕道:「他今日會客累著了,朕讓他回去歇息了。」
顧驍冷笑了聲:「陛下倒是體貼會疼人,怎麼偏對微臣,這般冷漠無情?」
朕莫名其妙:「你發什麼瘋,再不說正事,朕要治你擾朕清眠的罪了。」
誰知顧驍微紅了眼,掃朕一眼,道:「陛下對臣,永遠這般不近人情。陛下可知,臣今夜在宴會上,瞧見您與您的皇夫那般琴瑟和鳴,有多難過?」
朕驚訝道:「你難過什麼?難道你喜歡蘭珩?」
顧驍:「……」
朕哈哈一笑:「開玩笑,顧大人,就算你喜歡朕,那也不該夜闖朕的寢殿啊。」
顧驍憋屈道:「臣只是情難自禁。」
朕攤手:「那當如何?不如朕下道旨意,你也進宮來?」
顧驍對朕的態度十分不滿。
但他顯然這段時間,是做足了心理斗爭的。
他道:「臣的確曾糾結過,那如今您貴為皇上,臣就算再不愿,又能如何呢,您與臣已經是天差地別。不過臣也不想入宮為男寵,臣只要能如現在這般,時常看著陛下,就已然知足了。
」
朕點點頭:「既然這樣,那朕先睡覺了。」
言畢,朕一卷被子,睡了過去。
15
翌日醒來時,顧驍已然不在。
但自那日起,只要蘭珩不在,他便夜夜守在朕的床前,像是一顆望妻石一般盯著朕。
仿佛在守靈。
盯得朕很是不安。
于是在三皇子出嫁的第二個月里。
顧驍又一次化身望妻石時。
朕打著哈欠醒來,拍了拍身側的床位:「那個,朕觀你昨日上朝時,眼底一片青黑,想來是因為給朕守靈,哦不,守夜,精神欠佳,要不然你上來睡會兒?」
顧驍撇開頭,故作矜持道:「這不好吧皇上,您的榻,難道不是只有您的皇夫能上嗎?」
朕哦了聲:「不來算了,朕睡覺了。」
下一秒,顧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脫掉了衣衫鉆進了被窩里:「那臣遵旨。」
頓了頓,又道:「臣在家中已洗過澡了。」
朕哦豁了聲,心道你小子,有備而來啊。
朕本以為,讓顧驍上榻后,沒人盯著朕,朕總能睡個安穩覺。
但不承想,身后一個熾熱滾燙的大火爐在,朕反而有點躁動了。
于是朕往他那邊挪了挪。
又挪了挪。
半晌,身后傳來顧驍隱忍沙啞的聲音:「陛下,您別動了。」
朕故意道:「顧大人,你怎麼還隨身攜帶佩劍?抵著朕的腰了。」
顧驍:「陛下,您別裝了。」
朕「哦」了一聲,轉身伸手,小心翼翼地握住。
顧驍悶哼了一聲。
朕驚呼:「顧大人的劍,真是又硬又……」
話未說完,顧驍壓了上來。
自那日起,朕和顧驍,很是過了一段時間沒羞沒臊的生活。
起先,顧驍欲拒還迎,時不時地還要心理斗爭一下。
譬如說點兒——
「陛下,這樣不好吧?」
「臣是臣,您是君,怎能這樣呢?」
「陛下,嗯……您怎能如此軟?」
到后來,他拒絕的話就變成了——
「陛下,是不是這里?」
「蘭珩有到過這里嗎陛下?」
「臣與蘭珩,誰更厲害?」
16
很快到了新年。
就在周國皇宮上上下下,喜氣洋洋地準備迎接新年時。
趙國使臣來了。
與之一同的,還有被原模原樣,打包送回來的三皇子。
三皇子一回來就抑郁了,成日嚷嚷著要上吊,說自己再也沒有臉面活在這個世界上。
朕勸了好幾次,他不聽,直到趙國使臣三番四次地請求入宮覲見,朕想著解鈴還須系鈴人,朕倒要看看趙國人究竟是如何將三皇子逼成這個樣子,于是接見使臣的時候,順道將三皇子也帶上了。
去了一趟趙國,三皇子明顯瘦了黑了。
在殿下看見趙國使臣的那一刻,他身形微顫,厭惡地移開眼。
趙國使臣也舉目望天,一副眼不見為凈的模樣。
朕問他:「和親是你們要和的,對朕的三哥不滿就算了,怎麼還將人折磨成這副模樣?」
使臣臉紅筋漲:「陛下,您也好意思說?派個男子過去和親,您可知當我們太子接到人,看見是個男人的時候,有多難以置信嗎?」
朕道:「那又如何?朕也給你們皇帝寫了信過去,告訴了他男子與男子成婚的好處,買賣不成仁義在,你們收了人,好歹隨便給個名分吧?」
使臣氣得仿佛要吐血:「話不是這麼說的,我們太子只想要公主,不想要皇子。您送個男人過去,太子能忍住當場沒殺他已經算不錯了。皇上,微臣沒工夫與您逞口舌之快,原先答應的公主,您若是現在交出來,我們太子說,可以不予計較。
」
朕撥弄著手中的檀珠,似笑非笑:「朕若是不交呢?」
使臣慷慨激昂:「我們太子說了,您若執意不肯派公主和親,那麼之前簽訂的休戰合約便不作數,屆時等趙國的鐵蹄踏入周國的國土,您可就不是交個公主這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