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回絕了嫡姐:
「我對你妹妹沒有別的心思。」
雍王不愿意來,少了一個真正能置她死地的環節。
「只是那天她站在那里,很像十七歲的你。」
我急切地在房中踱步。
難道計劃要變了?
難道要換個計劃,大庭廣眾下揭穿嫡姐假孕,逼良為娼?可是這樣只會毀了林雀兒溫柔恭順的面具,謝慎之他們一旦反應過來,剩下的手段都行不通了……
不太對,我有種不安的預感。
雍王已經娶了五房妾室,如果真的把我指給他,他應當不會拒絕。
更何況春宴上,雍王看我的眼神,和那些樂坊男客是一樣的。
那麼還剩一個可能,雍王已經看出了我模仿的字跡。
在他看來,我應該是個富有心計,仗著幾分姿色就想要攀附權貴的女子。
我從一開始就在騙他,騙他自己真心喜歡謝慎之,借此脫身,但是這麼久謝府沒有納我為妾,嫡姐又懷孕了,我在侯府攀附的路走得不順,又想頂替嫡姐攀上他。
如果他這麼想,一定不會遂了我的心。
中元那日我約他私會,他不會涉險。
我思忖片刻,瞥見鏡子里衣著華麗的婦人深深蹙眉。
我勾起唇角,那婦人也對著我笑。
我摩挲著鬢邊嫡姐最愛的金流蘇步搖。
我怎麼忘了。
這出戲的主角,自始至終都是嫡姐和我呀。
至于用哪個男人,不都無所謂嗎?
雍王,你算得出我心狠手辣,算得出所有人都心懷鬼胎嗎?
12
我篤定雍王看出了我的仿冒。
便用菩薩托夢為借口,讓老夫人禁了嫡姐的足。
這麼一來,嫡姐的消息就傳遞不出。
我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
到中元節這日,已經是五個多月。
「夫君,我想去寺里祈福。」
怕謝慎之為難,我笑道:
「我帶面紗,別人問起來,姐夫就說我是嫡姐,我這肚子懷著呢,別人都會以為我是嫡姐。」
小梅籠絡了春兒,慫恿她為林婉兒做樸素妝扮,梳了少女時的發髻,不像已嫁的婦人那般盤發。
陳虎刻意松懈了守衛,放任嫡姐出逃。
禪房內煙霧繚繞,只看背影更不真切。
我預料的意外還是發生了。
小梅告訴我,雍王在禪房外短暫駐足窺視,以為禪房里意亂情迷的是我,他嫌惡地拂袖而去,卻又在半路攔住了一個懵懂沙彌,叮囑他去嫡姐在的禪房送水。
真精彩啊。我幾乎要笑出聲了,我怎麼學不來你們的狠毒,想到要拉無辜的人下水呢?
我自認已經爛到泥里,卻也只能想到讓嫡姐出丑,取而代之的主意。
謝慎之扶我下車時,與雍王打了個照面。
我微微福了個身子,他第一眼竟然沒認出我。
直到我抬起臉。
看見我和嫡姐一般濃艷華貴的裝飾,再看到我隆起的腹部,雍王徹底愣住了:
「你怎麼會……」
你怎麼會在這?
懷孕的人怎麼會是你?
那禪房里那個,是誰?
雍王一瞬間像是被浸在冰水里,他甚至來不及質問我,就匆匆折返禪房。
「怎麼了?要不要去看看?」
謝慎之自然樂意看情敵的熱鬧。
禪房內煙霧繚繞。
迷情的藥下在嫡姐茶水里,在她出門前已經飲下。
嫡姐衣衫不整,意亂情迷地拉著小沙彌,卻喚著雍王的名字。
寺里僧人怒容滿面,如此淫辱國寺,一定要個說法。
來往香客交頭接耳,想必明日人盡皆知。
「謝侯夫人?」
「不對吧……謝侯夫人和謝侯爺在旁邊呢,你看那肚子……」
「還梳著待嫁的頭,肯定不是侯夫人。」
「那這是……」
謝慎之做出取舍的速度竟然比我還要快,他在那一瞬間忘記了所有的一生一世的諾言,一腳踹在嫡姐胸口:
「林雀兒!你怎麼這般無恥!」
不等雍王質疑,我抬手一個巴掌,憤憤落在她臉上:
「妹妹怎麼能做這種敗壞門楣的事?」
眾人一瞬間明白過來,搖頭嘆著家門不幸。
一個耳光不足以讓她清醒。
七八個仆婦摁住她。
掙扎間,照我囑托的,不知是誰沒輕沒重,在嫡姐的臉劃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這是林雀兒的標記。
嫡姐,以后你要替林雀兒好好地活在這世上。
劇痛讓她清醒過來。
她只是一瞬間就明白了所有的陰謀。
「你暗算我?賤……」
她瘋癲地朝著我肚子撲過來,卻被謝慎之踹了個窩心腳:
「這淫婦瘋了,帶回謝府關押起來!」
仆婦捂住了她的嘴,生怕她再說出什麼有辱門楣的話。
謝慎之心煩不已,匆匆上了馬車。
與我擦肩,李瑯自嘲道:
「……倒是小瞧你了。」
我福了身子:
「天冷風大,王爺早些回吧。」
「為什麼懷孕的人是你?」李瑯明白了前因后果,卻始終沒想明白這件事,「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
多可笑啊。
我從一開始,就什麼都不想要。
13
嫡姐被關了起來。
就在前世我住的那間囚房。
冷靜下來,謝慎之到底沒要她的命。
謝慎之覺得此事疑點重重,可是扯不清。
嫡姐自然不可能暴露她和雍王書信往來,只咬死喝了水就失去意識了,不知道怎麼到的寺廟。
她很聰明,一下就讓謝慎之懷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