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嫡姐打了個呵欠,嬌嗔謝慎之方才唐突了她。
「若是換了我妹妹,死魚木頭一樣一聲不吭,你能得什麼趣味?」
我面上難堪,將頭低了下去。
謝慎之聽著,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了我的后頸,又滑過我的腰身。
他眸色一沉,似乎被這種晦暗的對比說動了興致。
不顧嫡姐的驚呼,他攬過嫡姐的腰,陷入層巒疊嶂的床幔。
05
春宴開在普濟寺山下。
夫人小姐們上山禮佛,青年才俊們山下詩會射藝。
也趁機會相看親家。
嫡姐并不屑和閨閣女子在一起,反而在男子席中高談闊論,笑鬧并不避人。
「你家這媳婦真是肆意瀟灑。」與謝老夫人素來不和的周夫人笑道,「成了親也無拘無束的,可見你疼她。」
謝老夫人喝了口茶,并不接話,卻要我過來:
「去把侯爺喊過來,和雍王站在那里惹人笑話。」
謝慎之正拉下臉去找嫡姐比射藝,嫡姐前幾日和他吵架還沒和好,對他視若無睹,反而和一旁男子說笑。
京中貴婦圈子都知道當初雍王和謝慎之為了娶嫡姐,爭得你死我活的事,如今嫡姐不理夫君,和雍王說笑,都在瞧熱鬧。
「姐夫,夫人喊你過去。」
我抱著箭袋,福了個身子。
看見我,嫡姐身旁的男子和謝慎之都怔住了。
老夫人親自為我挑的衣裙首飾,又教我化何種妝容。
阿娘原在樂坊待過,我耳濡目染也會了她的化妝手藝。
淡掃蛾眉,鵝黃色襦裙配著淡綠斗篷,一支素銀雀釵。
鏡中的我像極了十六歲的嫡姐,又比她多了幾分嬌弱。
謝慎之見慣了我衣著樸素,一時竟然沒認出來我,不掩飾眼中驚艷:
「你是雀兒?」
而嫡姐旁邊那人看著我的臉,竟然久久不能回神:
「……你是?」
看著他侵略性的目光,謝慎之不悅,站在我身前:
「這位是妻妹。」
「雍王見笑了,我這位庶妹的生母雖然是妓子,庶妹卻是干凈清白養在家里的,只等以后我給她挑個好夫婿風光地嫁出去呢。」
嫡姐一番話明褒暗貶,一眾貴族子弟都收了目光。
見嫡姐不悅,雍王收了興味,笑道:
「只是問問。」
「老夫人要姐夫過去一道吃茶。」
我不看任何人,只小心地看著謝慎之的意思。
謝慎之被取悅到了:
「走吧。」
我卻并沒和他并行,正思索要如何搭上雍王。
「雀兒為何不與我一道走?」
「怕旁人議論。」
「可是你我早就……」
「不一樣的。」我站定望著他,「姐夫,你明白嫡姐容不下我,我總有一日要走,離開你尋一處地方容身。」
謝慎之無法反駁,怔在原地。
春宴上必有春餅,謝慎之不愛吃春餅,隨手叫賞人了。
「這十幾年,年年來春宴,侯爺都不吃春餅,每回都叫他賞人了。」
「每年都來嗎?」我喝了口茶,笑著接了謝老夫人的話。
「年年都來的,這里藥王菩薩靈驗得很,侯爺要為我求一求菩薩。」
「看到侯爺的孝心,藥王菩薩也不忍不靈。」我暗暗記在心里。
為謝慎之沏茶時,他卻發現了我手上的傷:
「怎麼傷了?」
「雀兒在練射箭,這丫頭笨,學不好,我也勸她不要白費功夫呢。」老夫人吹散茶霧,「這孩子一片癡心討有些人的歡心,有些人還蒙在鼓里呢。」
謝慎之卻不解:
「……你才說以后要走,不要留在謝府,又為何……」
謝老夫人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
「人家要走,你不會留?」
說話間,外頭已經有人來請:
「雀兒姑娘,我們家姑娘得了件稀罕彩頭,請您一起去看看。」
「瞧瞧,好東西自然有人惦記呢。」謝老夫人笑著,「去吧,好孩子。」
我聽見后頭謝慎之問道:
「母親何時這麼看重雀兒了?」
「這雀兒,平日里來我房里陪我念經抄經,服侍我吃藥,可比你的好夫人孝敬百倍!」
那侍女并不說自己是哪家的丫鬟,走到樹林僻靜處,一個閃身便不見了。
我早猜出三分,如今更加篤定是誰。
一箭擦過我側臉,沒入樹中。
「讓她傷心的不是我,是謝慎之。」
一箭擦過我的肩膀,驚飛雀鳥。
「同是愛而不得,我以為王爺會懂我的心思。」
方才我癡癡地看著謝慎之,雍王應當能猜出我的情意。
我能察覺到那支瞄著我的心口利箭放了下來。
「怎麼猜到是我?」
「王爺箭法數一數二,方才婢女衣著華麗,而我在京城也沒有交好的貴女。」
「你挺聰明。」雍王李瑯笑著,「沒讓我失望。」
「那王爺愿不愿意和民女做個只賺不賠的買賣?」
李瑯并不答我。
我鼓起勇氣:
「不必王爺做什麼,只需王爺聽到什麼流言,聽之任之便好。」
李瑯手上箭松開,正中飛起的翠鳥。
他不看我,也不看地上抽搐的翠鳥,長腿一邁:
「送你了。」
06
京中流傳雍王快娶王妃了。
在春宴上看中了一個女子。
為討她歡心,親自射獵翠鳥,做了點翠簪子做定情信物。
太后知道,興致勃勃想做個媒,為雍王賜婚。
流言傳進府里時,我正在伺候嫡姐卸妝。
那日見過我梳頭的手藝,她便要我日日伺候她梳妝。
鏡子里的嫡姐化著我常化的柳眉,珠光寶氣。
若是再年輕五歲,著裝再素凈些,好像真分不清我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