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起刀落,那一截嫣紅的斷舌飛到我腳邊。
我登時一激靈,飛撲到門邊的柱子上,扯著嗓子哀嚎:
「我真的沒殺過人啊!我立馬退出殺手界還不成嘛!」
下一秒,謝妄掐著我下巴,往我嘴里塞了個圓丸子。
我咂巴咂巴嘴,止住哭:「什麼東西?」
甜絲絲的,像西街王大媽賣的桂花糖球。
謝妄:「蠱蟲。」
我作勢要吐,他卻捏著我脖子,逼我咽下去。
又陰著臉繼續恐嚇:「若你以后不聽我的,會立馬爆體而亡。」
我當場流下鐵窗淚:「你想讓我聽話就直說唄,我現在就把太子付的定金退回去,至于這樣嘛!」
我扯著嗓子嗷嗷哭,跟謝妄大眼瞪小眼。
幾秒后,他再次擺爛似的讓護衛打開牢房鐵門,我逃也似的跑出來。
「以后可不許關我了。」我指著墻角瑟瑟發抖,「這里頭還有老鼠,嚇死我了!」
謝妄怔了片刻,手掌拍著我脊背,啞聲道:「好。」
我從他懷里抽噎著抬眼。
這人可真好拿捏。
12
我跟太子一拍兩散了。
本以為今后可以當全職丫鬟,沒承想謝妄又給我一張畫像。
此人是當朝御史,我在中秋宮宴上見過一次。
謝妄語調低沉:「你會是我最好的一把刀。」
房梁上的宋淮:「?」
突然被委以重任的我:「?」
我握著地圖,對他留下最后一句話:
「先說好,這是另外的價錢。」
謝妄扶著額頭:「回來后,庫房的金磚隨你拿。」
有他這句話,我干勁十足。
再者,御史府的守衛比我想的寬松許多。
從后門大搖大擺地溜到寢屋,只碰到一隊巡夜的守衛。
我提心吊膽地跳進旁邊草叢。
誰知帶頭的守衛聽力過人,立馬循著聲音找過來。
四目相對時,我的劍正卡在劍鞘里。
我先發制人:「你先等我將劍拔出來再……」
守衛:「是只野貓。」
我:「??」
說話間,另一個守衛也湊過來。
六目相對,我仍在跟劍鞘斗智斗勇。
「你們先別急,我……」
「還真是野貓。」
兩守衛相視一笑,回頭對眾人說:「這邊巡視得差不多了,我們回去休息吧。」
「對啊,御史大人難得早睡,我們也不用這麼辛苦!」
我:「……」
這些人的工作這麼輕松嗎?
竟然還能光明正大集體摸魚。
不過多虧他們,我照著地圖直奔寢屋。
破窗而入時,床上那人毫無察覺。
他如雷的鼾聲一頓,翻個身繼續沉睡。
直到我將刀尖對著他心口刺下去時,這人才發出一聲短促的痛呼。
我極快地抹了他的脖子,在天亮之前趕回王府。
這真是我完成過最簡單的一次任務。
13
我,蘇冉,殺手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御史遇害這事鬧得人心惶惶,只有我心潮澎湃。
我終于擺脫了倒數第一的頭銜,誰懂!
這日,攝政王照例去上早朝。
回來時身后卻跟著位不速之客。
二貨太子。
新老雇主一同出現,尷尬的反正不是我。
太子依舊清風朗月,絲毫不知他那十一個字給我帶來了多大的傷害。
時至今日,我都時不時感覺肚里有蟲子在爬。
我對他沒個笑臉。
還是謝妄主動為我們破冰。
他說:「再為我殺一個人吧。」
我立馬沖過去捂住他嘴,拼命使眼色。
這人今天怎麼口無遮攔的,他的仇家還在呢!
誰知太子認真地附和:「越快越好。」
我微愣,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你們,是一伙的?」
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我眼前。
太子故意選了武力值最弱的我來刺殺謝妄,既能營造他們不和的假象,又能確保謝妄不會受傷。
所以,這一開始就是計中計。
謝妄明知道我接近他的目的不純,卻還是用各種借口將我留下。待時機成熟,就讓我去除掉那些反對他的人。
我抱著腦袋去拉謝妄:「頭好癢,好像要長腦子了。」
「既然你們都商量好了,為什麼要喂我吃蠱蟲?」
謝妄心虛地撓撓鼻尖:「那是……」
「王大媽的桂花糖球?」
「嗯。」
我就知道!
謝妄那天看我哭得嘹亮,隨手拿了顆糖球哄我。
他看我誤會,順勢說成蠱蟲,就是為了讓我乖乖聽話。
我癱坐在椅子上,深感斗不過他,直截了當地問:
「這次又要殺誰?」
「圣上。」
「誰?」
我腿一軟,差點沒跪在地上。
再次跟太子確認:「殺你爹啊?」
這大孝子。
我扯著謝妄:「這種難度的任務,你們不該找宋淮嗎?」
不對。
宋淮都沒去刺殺過天子吧。
我何德何能啊!
謝妄目光幽深:「這最后一步,只能你來。」
不知怎的,我隱隱聞到陰謀的味道。
我擺著手連連后退:「我真干不了。」
接著,后頸一疼,我直直倒了下去。
謝妄將我攬在懷中。
「好好睡一覺吧,等你醒來,一切就都知曉了。」
14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被爹娘拋棄的孩子。
畢竟自打記事起,他們一次都未曾出現過。
但,好像不是這樣。
我做了很長的一個夢。
還看到了幼時的自己。
江南水鄉的鎮上,我騎在父親脖子上逛集市。
母親虛虛地握著我的手,另一只手里提著點心和糖葫蘆。
她給爹爹擦汗,嬌笑著讓他慢些走。
「冉冉又趴在你頭上睡著了,你別把她顛下來。」
英俊高大的男人捏捏我的腿,看我毫無Ṱūẗũ反應,哼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