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感念王爺給我一份養家糊口的差事,就想著給他雕一些小玩意。」
宋淮默默拔刀:「荒謬。」
攝政王興致盎然地思索片刻:「那就雕只鳥吧。」
我諂媚的笑一下就僵在臉上。
什麼情況?
他不是應該說「本王不稀罕」,或是「省著點力氣滾去掃地」嗎?
怎麼這麼輕易就應下了?
我這雙只會舞刀弄劍的手,哪干得了這麼精細的活?!
宋淮看我表情復雜,立馬橫著劍架我脖子上。
「若是雕不出來,我就雕你的頭蓋骨。」
我偏頭看了眼泛著寒光的劍刃,吭哧癟肚地點頭退下。
結果攝政王又叫住我。
明滅燭光映著那張堪稱神跡的臉,他薄唇輕啟:
「走正門。」
我從窗沿上跳下來:「是。」
05
攝政王日日忙得腳不沾地。
自然沒空監督我雕鳥。
于是,我在另一個夜晚飛奔到怡春院。
找到那位心靈手巧的好友陳思思。
我言簡意賅地訴說要求:「刻只鳥,要大的。」
她雖茫然不解,卻還是點頭應下。
兩日后,我們相約在王府后門的榕樹下見面。
她做賊般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樂呵呵地塞給我:
「你要的鳥。」
我滿懷憧憬地打開,只一眼,差點連盒帶鳥一起扔掉。
「這是什麼玩意?」
我都不忍心再去看那丑東西,只覺得臉皮發燙。
我嚎:「你怎麼把怡春院姑娘們的玩具給偷出來了?!」
她漂亮的臉上滿是疑惑:「你不是要……」
話沒說完,她一拍腦袋,恍然大悟:「你說的不是男人身上的那臟東西啊。」
我:「……」
廢話!
她吐著舌頭,不好意思地笑:「我理解錯了,明日,明日這個時候,我一定給你送來!」
說完,她拔腿就跑。
只剩我站在路邊,思考該怎麼毀尸滅跡。
我環視四周,路邊就是小溪,順水沖下去,誰都發現不了。
說干就干,我抬手蓄力。
下一秒,手里一輕。
宋淮倒吊在樹上,眼里閃著智慧的光。
他忽然一笑,翻身跳上墻,幾個動作間就躍進王府。
隔著堵墻,我聽他賤兮兮的聲音傳來:
「人贓俱獲,這下我看你怎麼跟王爺狡辯。」
我:「……」
尼瑪!
這要讓別人看見,我這張如花似玉的臉還往哪擱!
我頓感不妙。
可他像條撒了歡的Ŧùŧṻ瘋狗,我根本追不上!
待我喘著粗氣敲開書房門時,那錦盒已經大開著放在攝政王的案上。
宋淮那廝遠遠站在一旁,滿臉小人得志。
攝政王兩指托腮,蹙眉盯著盒里的東西。
表情嚴肅得像是遇到了什麼滔天難題。
推門而入的瞬間,兩人聞聲朝我看來。
憑借這麼多年練就的求生本能,我一個滑跪,溜到攝政王面前,硬生生擠出幾滴眼淚:
「奴婢該死。」
他往后仰躺,靠上椅背。
褚紅色的官袍襯得他容貌越發瑰麗,活像深山里的艷鬼。
此時,他長指輕點扶手,目光從盒子移到我臉上。
宋淮激動握刀:「需要我殺了她嗎?」
王爺開口打斷:「你刻得可真是……」
他頓了頓,在宋淮看過去之前扣上蓋子,閉眼緩神,夸道:
「惟妙惟肖。」
宋淮:「?」
我:「??」
真是極高的評價。
所以……他喜歡?
我不敢妄加揣測王爺的意思,心驚膽戰地拿余光掃他。
這人面色倒還稱得上平靜,但我總覺得藏著股羞怒。
果不其然,他吐出兩口濁氣,刻意避開我探究的視線。
「這種驚世駭俗的雕法很少見,你師從……」
「花樓。」
我接話接得十分流暢,卻見他兩眼一翻:
「刻得很好,下次不要做了。」
06
自這次后,我莫名其妙地獲得了攝政王的信任。
他升了我的職位,允許我在書房貼身伺候。
不僅工作輕松,每月俸祿還比之前多了三兩。
我自然是一百個愿意。
更何況,這個身份更便于我實施計劃。
攝政王在朝中樹敵不少。
來刺殺他的人像地里的韭菜,一茬接著一茬。
宋淮雖然盡職,但也不能保證時刻寸步不離。
機智如我,自然不會浪費這個絕佳的機會。
于是,趁他出門追查刺客,我立馬掏出藥包。
手一抖,全灑進了水杯。
我掰著指頭默默算了下。
一口能藥倒一頭牛,那這些……
算了,藥死拉倒。
正好省了我再補幾刀。
我心中狂喜,把水杯放在他成堆的折子旁。
攝政王順手接過,遞到唇邊卻突然停住動作。
他眼皮低垂著看了半晌,眉頭緊皺,突然試探地問:
「你在里頭勾芡了?」
我大驚:「怎麼可能!」
卻在抬頭時猛地看到杯中的畫面。
就這麼短短幾秒,那藥在水里稠得像面糊糊。
我呲著的大牙立馬收回來。
攝政王卻無比鎮定,還沒聽我狡辯,就自覺將薄唇貼在杯沿上,也不知到底喝了沒有。
他喉結上下滾動,墨色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片刻后,他將水杯遞過來,舌尖勾過唇角的水漬,品評道:
「這芡調的有點苦。」
苦??
賣藥的老板分明說無色無味,還花了我一大筆錢。
難不成那老登騙我?!
而且這人喝了怎麼沒反應啊!
我滿心疑惑,偷偷用手指蘸了點杯中的水,放到嘴里嘖了嘖。
「不苦啊。」
我轉身,想要哄騙他再喝幾口。
可是下一秒就腳底發軟,撲騰一下跌進攝政王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