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仗著千金小姐的身份,肆意欺辱過府里的落魄馬夫。
一朝改朝換代,他成了亂臣賊子,弒君稱帝。
當夜,我在逃荒路上被捉,押回他面前。
男人粗糙的手狠狠蹂躪著我的腳,輕笑,
「不是讓朕給你洗腳嗎?小姐抖什麼?」
1
顧筠篡位了。
消息傳來時,我嚇得砸了手里的香爐。
丫鬟小桃瑟瑟發抖道,「小姐……跑吧,他不會放過我們的。」
我呼吸急促,「一介馬夫,怎麼可能當了皇帝!你騙人!」
炎炎暑日,我驚出了一身冷汗。
昨日叛軍攻城,聽說有位閻王爺殺入宮去。
將昏君挑下龍椅,弒君稱帝。
沒想到,那人竟然是顧筠。
小桃已經哭著跪倒在我面前。
「當年他失蹤時,掛著一身傷。應該早就死在逃荒路上了呀……」
「他這種奪了小姐清白的登徒子,若是還活著……」
「住口……」
我的呵斥顯得蒼白而無力。
片刻后,整個人頹然跌坐在椅子里。
思緒飄回到一年前那個混亂的夜晚,我不慎被家中庶妹下藥,陰差陽錯把顧筠給生撲了。
自那日起,便與他結下孽緣。
那時我們也偷偷摸摸有過一段快樂的日子。
當年的顧筠,是掏心掏肺對我的。
而我又是怎麼對他的?
我身子一抖,想起狠心趕走他那晚,我說的話。
「玩玩而已,不過是一條野狗罷了,真以為本小姐喜歡你?」
「你……你敢說出去,本小姐就找人弄死你。」
「我勸你,現在就滾。」
當時,顧筠看我的眼神又冷又沉。
直到一個雨夜,關在后院罰跪的顧筠不見了。
我膽戰心驚地等了一年,等來了北地亂軍殺入王都的消息。
昔日被我羞辱的馬夫,已然稱帝了。
2
傍晚時分,我從太尉府中逃出來。
街上大亂。
一隊隊胡人騎著高頭大馬,在城中肆意搜捕「前朝余孽」。
毗鄰的幾所官宅燃起了熊熊大火。
長街上橫尸遍地。
我爹被扣在皇宮沒回來,怕是兇多吉少。
亂世之秋,誰也顧不得誰。
我穿著丫鬟的衣服在人群中穿梭。
耳邊不時有胡人的叫嚷:「都把眼睜開了,陛下有令,全力搜捕太尉千金余溫令。」
果然,顧筠那廝是沖我來的。
此刻,城中的漢人一股腦地往城外涌去。
我被裹挾在流民中,好不容易靠近了城墻。
待看清城樓之上的場景,瞳孔猛地緊縮。
城墻上,一道挺拔清雋的身影負手而立。
迎著微風。
俯視著下方繁華富饒的王都。
哪怕隔著很遠,我也能認出他的身份。
顧筠。
如今的天下之主。
為了捉我一個小小的太尉千金,他竟親自來了。
他銳利的目光在人海中逡巡。
也不知道有沒有發現我。
我屏氣凝神,只待城門口一對老夫婦與官兵吵起來,趁機逃竄出城門,抓住備好的駿馬,一躍而上。
「駕!」
駿馬高嘶,馬蹄高抬。
沖散了一地的流民。
揚起韁繩之際,一道箭矢擦著我的黑發,搜地一聲,摜入面前三寸的泥地里。
霎時間,樹靜。
風止。
我僵著身體,寸寸回過頭。
只見城樓之上,那道清雋挺拔的身影再度彎弓搭箭,指向我的胸口。
風聲烈烈,吹起了他天青色的衣角。
顧筠冷漠地笑了,「余溫令,回來還是死,選一個。」
3
我從馬上栽下來的時候,膝蓋剮蹭掉了半層皮。
士兵隨手將我一捆,丟上了囚車。
一路上,他們說著蹩腳的漢話。
一會兒是「喂狗」,一會兒是「車裂」。
我被這麼一嚇,很快暈了過去。
迷離間,我又夢到了顧筠陰魂不散的面孔,驚懼大喊:
「顧筠,我要把你丟去喂狗!」
言畢,我從夢中驚醒。
桌角的燭火被風吹得搖曳生姿。
一雙暗沉好看的雙眸隔著燭火望來。
暗含戲謔。
「士別三日,小姐的愿望,倒還真是一成不變。」
那道懶懶的調子,像是蒙了一層薄薄的霧。
陰涼溫潤。
瞬間將我從恍惚中拉回。
夜色濃稠。
顧筠穿了身淺青色的袍子,倚在床邊。
清雋淡雅。
談笑間,殺機不顯。
此時我才意識到,眼前的男人,已然是當今的天下新主了。
頓時跌坐在地,垂下兩滴絕望的眼淚。
他不會放過我的。
縱使當年顧筠曾將我捧在手心里,視若珍寶。
可后來我做的那些事,足以叫他寒心。
我將手搭在他手腕上,顫著聲音問道:「陛下可曾婚配?」
顧筠玩味地審視著我,粗糙的指腹摩挲過我的唇。
「婚配如何?不婚配又如何?」
「陛下是天下之主,要什麼沒有,自然不缺我一個,不如我們一別兩寬——」
顧筠臉色急轉直下,將我死死扼住。
「你敢跟朕一別兩寬?」
他此刻的眼神又兇又惡,帶著將我抽筋扒皮的戾氣。
我被嚇哭了,「你想如何?」
顧筠提著我的手腕壓在了窗邊,陰戾溫柔道,「你奪我一次清白,我還你一次,最是公平。」
晚間微風拂過窗外的牡丹。
時有甘霖灑落。
我被強勢地拉入一片潮熱里,終于熬到云銷雨霽。
也松了口氣:「陛下是累了嗎……咱們早些洗洗躺著罷。
」
話落,音調驟然被撞得四分五裂。
顧筠輕笑道:「誰要與你洗洗躺著?既然管不住嘴,便堵上吧。」
當夜,我被鎖入紅帳中,堵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