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一出門,那掌柜就讓眾人把話傳得哪兒都是。」
我唇角控制不住地勾了起來。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妹妹這一趟出門,長進了不少。
阿嫵瞬間惱了,走到顧笙笙面前就是一巴掌:「好啊你,裝得道貌岸然,背地里居然是這副樣子,你們京城的人真是八百個心眼子,還不如這位三少夫人,雖然蠢名在外,最起碼活得真實。」
倒也不用這般稱贊。
果不其然,妹妹著急去捂阿嫵的嘴。
8
婆母體面到底,備了兩車禮物去顧家,再然后,我們多了一個名義上的小姑子。
這次不用我們阻攔了,不拘小節阿嫵,上馬離開了京城。
二弟去追,阿嫵只留下一句:「我之前努力想融入你的家庭,反而做錯了很多事。最近幾日我反復思量,覺得京城并不適合我。
「我自小在馬背上長大,看的是廣袤無際的草原,愛的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我自有無限寬闊的天地。京城雖繁華,但到底不合適我。」
二弟失戀了,夫君和三弟卻毫無同情心。
他們攛掇二弟去香火最旺盛的月老廟求神拜佛。
妹妹笑著總結:「這就是努力不夠,玄學來湊。」
倒也不必如此會總結。
我的「鑒別虛假人設的一百種方法」小課堂再添一位學生。
婆母和妹妹日日交頭接耳,活學活用。
比如這日。
「人淡如菊,嵐嵐,你可真聰明啊,可憐我在上京城謹言慎行一輩子,卻沒學會利用這個人設。」
我那妹妹摸了摸鼻子:「倒也不必崇拜我,我這只能算是作弊工具,你看那顧笙笙,才是我輩之楷模。
」
婆母深以為然。
「也對,憑借一介庶出,先是在我這里露了臉,籌謀咱們府上的婚事不成,立馬又開始用計打蛇上棍賴上咱們,如今更是攀扯上了宮里。」
妹妹頭點如搗蒜:「她們八百個心眼子,就應該去宮里和同樣八百個心眼子的人去競爭,萬萬不能來降維打擊咱們。」
眼看二人越說越不成樣子,我只得清清嗓子,示意她們謹言慎行。
二人立馬像那牛皮糖一般湊到我身邊。
「努力向上爬的人不磕磣。」
「是啊大姐姐,雖然顧笙笙心機深,但最起碼她沒有真正坑害別人。
「顧家水深得很,顧笙笙一介庶女,也是被逼得沒法子了。」
幾斤幾兩啊,就開始對顧笙笙評頭論足了?
就她們倆這心眼子,我真是操碎了心。
但百密終有一疏。
我帶龍鳳胎去莊子上視察的時候,琳瑯著急忙慌地找到我。
「大夫人,老夫人和三少夫人被宮中宣去了,奴婢心里沒底,就先來找您了。」
9
這皇宮八成和我八字不合。
作為鎮北侯府庶出女兒,我第一次入宮就是在崔家。
喜滋滋和婆母一起去赴中秋家宴,誰知宴會上前二弟媳舍己為人,把我和妹妹的嫁妝都捐了,自己換回一個縣主的名頭。
太后萬壽節,我連續熬了一個多月,精心做的抹額,前二弟媳在我之前把抹額獻了上去。
她說是我們共同送給太后的。
可不是嘛,我制作,她獻出,合作得天衣無縫。
后來皇后娘娘所出的五公主染了天花,皇家尊貴,就安排我那一向舍己為人的二弟媳來照顧五公主,誰知五公主和前二弟媳雙雙殞命。
圣上還降旨斥責我們崔家。
從那以后我就對皇宮敬謝不敏。
但婆母和妹妹這樣的缺心眼子,掉進了龍潭虎穴,我能怎麼辦?
我只能硬著頭皮去撈她們。
我剛往宮里遞了折子,皇后娘娘立馬召見了我。
我一邊跟著姑姑往里面走,一邊暗戳戳給姑姑塞金子。
姑姑面不改色,小聲提醒:「韻貴人。」
沒想到以小小答應的身份入宮,短短數日就被顧笙笙爬到了貴人的位置。
但,她的什麼事,要攀扯我們?
我腦中急速運轉,表面不動聲色。
到慈寧宮的時候,婆母和妹妹都跪在地上,還有一名渾身是血的侍衛跪在那里,顯然已經受過刑罰。
韻貴人披頭散發,狼狽地跪在那里,一個勁兒地哭喊冤枉。
什麼冤什麼仇啊,我們只是曾經和她議過親,如今她在宮中犯錯,為什麼要攀扯我們?
等等,議親。
妹妹跪在地上也不安分,眼睛抽抽一般給我遞消息。
但,誰能告訴我,一睜一合的眼睛,到底是什麼訊號?
皇后沉聲開口:「崔三夫人有眼疾?」
妹妹立馬規規矩矩跪好,一動不動。
皇后瞥了眼圣上的神色,才開始審問:「崔大夫人,今日之事,關乎宮維秘事,無論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待會兒出宮就忘掉它。」
所以,我們還是能平安出去的是吧。
「你們家崔二曾經和韻貴人議過親,可有此事?」
我心底嘀咕,表面端正恭敬:「回皇后娘娘的話,一年前婆母曾想求娶崔家三姑娘,后來在相處過程中,婆母和崔三姑娘越發投緣,干脆就認做了女兒,婆母一直抱憾自己只生了三個兒子,所以待崔三姑娘和親生女兒無異。
」
圣上瞇著眼俯視著我們,仿若我們是他隨意就可以碾死的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