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瞬間六神無主,兩眼濕漉漉地看向我,得,又開始甩手不管了。
我認命,讓琳瑯把三小姐請進來。
阿嫵拉扯著二弟的衣袖:「阿承,這就是老夫人信中幫你物色好的未婚妻嗎?難道你沒告訴她們,你喜歡自由的靈魂嗎?」
婆母驚呆了:「自由的靈魂?」
二弟在我了然的目光下,瞬間紅透了臉頰:「阿嫵,我們京中講究含蓄,有些話不適合在大庭廣眾下說出來。」
「不適合說,也被我聽到了。」清凌凌的嗓音傳來,祭酒家的三小姐人未到聲先到。
「我雖為庶女,但上趕子給人做妾的女子,恕我無法和她同處一個屋檐下。如若崔府家風不正,哪怕為了我的體面,我也斷不會入門。」
一身清淡衣衫的女子,如盛開的山茶花筆直立在那里。
婆母眼底都是喜愛:「笙笙,這都是誤會,我們崔家門風清正,男子一生只有一妻,斷不會納妾,這一點你放心。」
笙笙臉色稍緩,眼睛只看向跪在地上的阿嫵。
阿嫵更不是吃素的,她睨了笙笙一眼:「這就是老夫人信中提起的一身傲骨的姑娘?」
笙笙腰背挺直,仿若不屑同阿嫵說話。
但她這套,我莫名覺得熟悉。
看著婆母眼底掩飾不住的喜愛,我不由得扶額。
婆母對女子品行的鑒賞能力,一如往年。
婆母指望不上,我只好把燙手的山芋傳給二弟:「二弟怎麼想的?」
二弟摸摸頭:「這位小姐品行高潔,風姿綽約,是很好的女子。但我喜歡的是阿嫵,哪怕她沒那麼優秀,但也是我真心喜愛的女子,希望大嫂嫂能理解一二。
」
理解,怎麼不理解呢?
我拼命維持著自己唇角地笑:「母親,您看?」
婆母早就站到了我身后,拼命把自己縮起來。
阿嫵還看不清眉眼高低:「大嫂嫂,我們敬你,但你也要有自知之明,長輩還在,我們阿承的婚事,何時輪到你說話了?」
剛剛還縮在我身后的婆母,仿若被踩到尾巴的小貓,一巴掌扇到了二弟的臉上:「你是死人嗎?看著你帶來的人聒噪?」
好了,這下不用我讓婆母出來說話了,一身傲骨笙笙姑娘和不拘小節阿嫵姑娘,都震驚了。
3
二弟捂著臉拉扯阿嫵一下:「長嫂如母,如若你還學不會尊重大嫂嫂,明日我就送你回邊關。」
我看了看比我魁梧、比我高壯的二弟,消化他那句「長嫂如母」。
阿嫵卻不屑地站了起來。
「女子或安守內宅,或保家衛國,總要找到自己存在的價值。老夫人為何連三少夫人那樣憊懶的貨色都可以接納,卻不給我一個機會?」
嘖,碰瓷不了我,又開始碰瓷我那人淡如菊的嫡妹了啊。
婆母不可置信地看著二弟:「你連我們崔家內宅之事也跟外人說?
「你大嫂嫂和三弟妹待你多好?在你眼中你大嫂嫂就是個庶女?你不懂英雄不論出身?
「你三弟妹品行高潔不爭不搶,你三弟讓人不省心,那孩子還愿意陪著他去大漠吃風沙。
「我們蘿染和嵐嵐是最好的孩子,干脆你和你這紅顏知己一起滾吧,從此我們崔府就當沒生過你。」
二弟求助般看向我:「大嫂嫂,你信我,我從未在外人面前說過你們。能和你們做一家人,我只有感激的,又如何會在背后編排。
」
阿嫵嗤笑一聲:「你們內宅婦人當真彎彎腸子多,女子別總把目光放在一處,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不然日久天長,把自己都逼成了神經病。」
我實在不懂,阿嫵的優越感從哪里來。
笙笙笑了:「這就是你們邊城不拘小節的姑娘嗎?開口閉口就是女子當如何,女子要有自己的價值,請問這位優越感爆棚的邊關姑娘,懂不懂尊重他人?」
婆母的眼睛亮了,她站在我耳邊得意道:「母親的眼光還行吧?」
瞥了眼婆母裂到耳根的笑容,我糟心轉過頭,婆母的眼光?
不確定再看看。
阿嫵姑娘戰斗力爆表:「你又是哪個牌位上的?未出閣的姑娘到別人家中搶夫婿,老夫人還說你一身傲骨,你的傲骨呢?燉排骨湯了?不好意思,我們阿承不愛喝排骨湯。」
二弟愛不愛喝排骨湯我不知道,我現在只想把他們都剁了燉湯。
家人們誰懂啊?
出嫁前妹妹日日立人淡如菊,我辛苦努力,她在旁邊理直氣壯地說女子當不爭不搶。
好好好,不爭不搶,她搶啊,我等著她來搶。
關鍵妹妹屬牛皮糖的,本以為長大嫁人就能擺脫這個禍害,她非要跟我嫁到一處。
腦子仿若缺根弦,卻懂得物盡其用,日日跟在我身后,一句「能者多勞」被她用出了花。
平日里不是和三弟躲在院子里偷奸耍滑,就是觍著臉到我面前要孩子。
我辛辛苦苦生下的一雙兒女,自己還沒稀罕夠,她倒好,日日攛掇著三弟和她一起追著我要。
要要要,我煩不勝煩,使個小計策把她們打發到大漠吃沙子去了。
剛清凈沒半年,婆母問她們對二弟妻子人選的看法,她再次用起了「能者多勞」的秘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