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叫靜菀,皇帝在人多的地方也會叫她菀兒,不久被封為了靜貴妃。
父親將我當成了棄子,只叫我幫襯著點靜貴妃。
母親給我修書,只叫我好好活著,好好做這個皇后。
有了靜貴妃,皇帝對我的那絲因姑母生出的「情意」也不復存在了。
即得菀菀,巫山非云。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靜貴妃懷孕了。
皇帝許久不來我這鸞鳳宮了,可他卻讓人給我送來了藥丸:
「娘娘,這是陛下特意囑咐太醫院做的藥丸,陛下也想早日與娘娘有個皇子。」
送走了內侍,我毫不猶豫地吃下了那藥丸。
那是只會讓我漸漸虛弱,數月后悄無聲息死去的藥。
靜貴妃想必也從父親那得了些上好的秘辛藥物,皇帝的身子怕是外強中干了。
宮中卻有了流言蜚語:
「皇后娘娘對太子情難忘卻,太子經常出入鸞鳳宮,暗通款曲,只為茍合。
「皇后為解相思之苦,就連皇后身邊的侍衛都與太子的模樣極為相似。」
不久后,皇帝下旨將蕭鶴淵派去平陽封地安撫舉子罷考一事,順便考察,未經宣召不得回宮。
太子被委派去封地,著實是天大的笑話,但我明白,這是皇帝給我們的警告。
慶國公府的嫡女也被賜給了二皇子。
蕭鶴淵怕是被皇帝看出了端倪,要被皇帝當成棄子了。
我知道,時間不多了,山雨欲來,暗流涌動。
但我也只得一日不落地吃下那藥丸,靜待時機。
8
我再次將蕭鶴淵誘來了我的鸞鳳宮。
入夜時分,我正側躺在床榻,香鬟墮髻,裊娜春嬌。
「許盡歡,你還想故技重施嗎?」
「阿淵既不愿,那母后只得再找別人了?」
「許盡歡,你若敢再越雷池,我會殺了你,滅了許家。」
我笑了,起身,字字鏗鏘:
「我許家,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更沒有對不起這西陵的百姓。」
我父親,二弟,長年累月征戰沙場,還了西陵的土地一片安寧。
還要為表忠心,交出了兵權。
「太子別忘了,沒有我父親,怎會有您這樣鮮衣怒馬的少年將軍。」
「但你萬不該讓西陵的皇帝斷子絕孫!」
「蕭鶴淵,可你西陵的皇族并未斷子絕孫,是我許盡歡,此后斷子絕孫。」
情緒太過激動,我的身體搖晃跌入了榻上。
「歡兒……」
我轉過身去,他在榻上躺下,輕輕從身后抱住我,他的墨發隨即與我的纏繞在一起,仿佛再也解不開。
我只覺頸項處有水珠似的東西滑落,聽得一聲低吟:
「歡兒,對不起。」
我轉過身來,故意試圖解開他的衣襟:「阿淵為何對母后一再心軟,是對母后舊情難忘嗎?」
我望著他繼續說道:「不過阿淵的床笫功夫確實比你父皇強太多,阿淵還要試試嗎?」
他氣得奪門而出。
蕭鶴淵,我無法舍棄你,我們少時情誼,刻骨銘心。
但從我入宮那日起,便不配再愛你了。
我利用過你,在你的愛里迷失,可我想讓你登上皇位的心卻從未動搖。
孩子的事,我也不怪你。
我幽幽地盯著窗外,但沒有流過一滴淚。
在這深宮之中,流淚是無法解決問題的。
蕭鶴淵,都說人有來生,我許盡歡總會有一世會做你的妻子。
事到如今,我只能做著讓他惡心的事,說著刺耳的話,逼著他無牽掛。
9
想起爛漫的少時,侯府后院秋夜螢火飛舞,明明滅滅,卻在我和蕭鶴淵的心里熠熠生輝。
蕭鶴淵看著我臉上忽閃忽閃的光亮,怔了怔神。
他的唇就這麼落了下來,輕啄一口,生澀的,美妙的。
我卻突然想起來了什麼,紅著臉說道:「蕭鶴淵,前日你還對著李尚書家的女兒笑,今日又來……」
滿臉少女嬌羞,卻是再無法說出后面的字。
「我哪有對她笑,李尚書家的女兒姓甚名誰我都不知。
「再說了,我身邊有歡兒,我怎會對別的女子笑?
「歡兒是仙女。」
他突然豁然:「歡兒這是吃醋了。」
少年笑得絲毫不加掩飾,比這秋夜的蟋蟀聲還招搖。
我嘟著嘴,撇過頭去。
少年就這麼抱著我轉了一圈又一圈,滿天的流螢飛舞,秋江月明,微光在兩人眼里倒映。
若有來生,愿化作漫天流螢,織構塵世輪回夢。
……
蕭鶴淵走后不久,我畫著姑母最愛的妝容,戴著姑母最愛的步搖,在御花園中皇帝午后必經過的地方彈著姑母最愛的琵琶曲。
皇帝不來我的宮里,我自得想其他的法子。
皇帝被我的樣子迷住了,看著我虛弱的模樣,眼里有了些愧疚之意浮起,問了問我的近況。
我假裝柔弱病態,聲音帶著嬌嗔與哀求,將姑母的神韻模仿了十成十:「陛下,聽聞最近祖母身子不大好,臣妾想出宮看望祖母。」
皇帝拂去了我眼角的淚,面露憂色地問了幾句。
我只說祖母病重,自己想回家多陪祖母幾天。
皇帝答應了,但我知道替身永遠都只是替身,這個法子用不了一輩子,他對姑母尚且如此狠心,更何況是我。
我這副樣子不過是勾起了他對姑母的絲絲歉疚,并不能長久。
10
回府后我將查到的靜貴妃與二皇子的事以及皇帝對我下毒的事一并告訴了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