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父親不知道的是,皇帝是再也無法為這西陵開枝散葉了。
為了避開父親的耳目,我只得照做。
即使無法懷有嫡子,也能得到更多的恩寵。
那年正逢青州鬧旱災,皇帝正憂心,勤政的他便日日歇息在了勤政殿。
這時的皇帝,正是需要妃嬪關懷溫暖的時候,我身著青衣羅裙,讓倚翠端著剛熬好的參湯,前去看望了這位皇帝。
當日,皇帝便來了我這鸞鳳宮,我將那秘藥加在了殿內的香爐中,配上今日的參湯,藥性發作。
婉轉承恩間,皇帝口中叫了那個熟悉的名字:「婉兒……」
玉婉,是姑母的閨名,而我肖似姑母的模樣,也是勾人心魄的。
皇帝深愛姑母,用皇權搶了姑母做妃子,但忌憚我忠勇侯府功高震主,不敢讓姑母生下皇子。
也正因我像姑母,正因我是忠勇侯府的女兒,皇帝再次用皇權選了我做繼皇后。
在這之前,蕭鶴淵不止一次向他提過,他要娶忠勇侯府的歡兒妹妹做太子妃。
可皇帝,還是娶了我做皇后。
因蕭鶴淵深愛我,皇帝更怕蕭鶴淵登基后對我許家「網開一面」,做出些他認為的「混賬事兒」。
皇帝要把忠勇侯這根刺徹底從西陵朝拔除。
但他機關算盡,從未料到蕭鶴淵對我的愛意已經深入骨髓,非我不可。
我深知蕭鶴淵繼位后定會善待我忠勇侯府,但皇帝身體康健,我不敢賭。
那日后,皇帝一直都宿在我這鸞鳳宮。
日夜春宵,君王早朝遲到,群臣上奏。
皇帝為堵百官的口,親自前去青州,安撫百姓,懲治貪官,并讓太子監國。
6
我托人叫蕭鶴淵來我這鸞鳳宮,說是做了他最愛的芙蓉酥。
這芙蓉酥我在忠勇侯府經常做給他吃,入宮以來,蕭鶴淵再未吃過芙蓉酥。
靜夜沉沉,浮光靄靄,月色溶溶。
蕭鶴淵出現在鸞鳳宮,月牙色常服,他披著月光走進來,郎艷獨絕,如松如玉。
寢殿內香爐里煙氣繚繞,蕭鶴淵徑直走過來坐到了我的對面。
他似乎并不信任我,眼睛幽深,臉上卻吟吟地笑。
我拿起了離我最近的一塊,咬下去,咽下去,試圖打消他的顧慮。
他還是未動,我直勾勾地盯著他,眼睛泛著星光。
媚眼如絲,攝人魂魄,他別過臉去。
我走到他的身邊,蹲下身,扯了扯他的衣袖,將臉放在他的手臂上蹭了蹭。
他甩開了我,拿著一塊芙蓉酥下了咽。
倚翠又點燃了香,加在了香爐中。
這鸞鳳宮的夜,因蕭鶴淵的到來,便不似從前一般。
此刻的寢殿,是繾綣的,滾燙的,旖旎的。
蕭鶴淵快被體內的火撞開了,他閉上了眼,明白了過來,正欲離開。
我將衣裙一件一件地剝落,迎上他炙熱的目光。
他的眼,醉了,我借著月光看清了他的欲念。
步搖晃動,雙鬢微亂,風乍起,芙蓉帳鼓動,胸中砰砰作跳。
我的青絲如瀑,他的星眸迷離,如同那春江花月夜的碧波,泛起了陣陣漣漪。
一絲風吹過,殿內燭火搖曳、熄滅。
我吻上了他干燥的唇,他的鼻息也頃刻間在我的脖頸間彌漫,聲音如蠱:
「歡兒……
「我已經……肖想你很久了。」
蘭袂盡褪,紅羅帳暖,春意闌珊,一晌貪歡。
他是被藥驅使,而我是情難自持。
我雖找他借種,可我分得清什麼是欲什麼是愛。
為了要個嫡子,也為了打消皇帝的懷疑,我對蕭鶴淵下了藥。
他恨我是真,他對我的不舍也是真,可恨由愛起,而非恨起。
……
我懷孕三個月的時候,蕭鶴淵闖入了鸞鳳宮。
「你操控后宮我沒有阻止你。
「但你憑什麼做著我父皇的皇后,又來找我借種。
「許盡歡,你越界了。」
他低頭望著我的小腹,眼冒寒光。
我撫摸著小腹,小心翼翼,退后了幾步。
7
他身邊的內侍端來一碗黑森森的藥,他接過手遞給我:「這碗安胎藥,母后趁熱喝了吧。
「喝了后,一切我權當沒發生過,宮內的人我會打點好的。」
他的話如一把生銹的鈍刀,一寸一寸地剜出我的血肉,綿長的,卻永不見底。
「阿淵哥哥,這是你的孩子。」
我怕了,只得求饒,他卻離我越來越近。
「求你,求求你,放過他。」
他雙手緊緊捏住我的下顎,我聽見了骨骼磨砂的聲音。
「許盡歡,我的心軟你再也利用不了了。」
我哭了,試圖將眼淚滑過他的心尖。
他無動于衷,將「安胎藥」灌入了我的口中。
鮮血瞬間汩汩從我的身下流出,如同絕望的死水。
「蕭鶴淵,就算你將他打掉了,你父皇也不會再有孩子。」
他震驚了,我的視線卻越來越模糊。
蕭鶴淵送來的太醫診斷,我再無可能有孕。
孩子三個月了,蕭鶴淵給的藥太猛了。
皇帝回宮后,我身子已好得差不多。
我只說是因以前小產留下的病根,所以這次的孩子沒留住。
父親得知了此事,找了一個和姑母非常相似的女子,在一月后送進了宮。
她也愛穿青衣,她甚至喜好與神態都與姑母一樣。
看來爹爹是費了些心思的,皇帝對她恩寵有余。